第十一章 三年
君府，独立冶炼房。 君北业赤着上身，左手挥舞铁锤，敲击面前通红铁块。右手持狭长铁锥，如张飞绣花，灵动飞舞。通红铁块如同豆腐块，任由铁锥刻画出一道道纹路。 错综复杂。 在君北业身侧，有一小臂高的枯黄葫芦，里面装着灵泉水。每隔一段时间，君北业就将灵泉水浇在铁块上—— 呲呲呲！ 腾起一阵白烟。 不知过了多久，君北业额上早已汗珠密布，脸色也有些苍白。 终于，最后一道纹路刻画完成，左手铁锤也停下敲击。君北业脸上疲累，抓起身侧枯黄葫芦摇晃三下，将其中的灵泉水全部浇在通红铁块上。 三尺见方的铁块迅速冷却，唯有一道道复杂纹路留在上面。常人看一眼，就要头晕脑胀。 “终于成了。” 君北业脸上带笑，让推动火箱的三名早已虚脱的苦力退下。这才盘坐下来，从一旁布袋中取出婴儿拳头大小的饭团，一口吞下。 呼！ 一股温润的力量流转胸间，遍布全身。方才的疲乏消失无踪，精力再次充沛。 “不愧是飞仙籼米。” 君北业睁开眼，口中赞道。 距离拿下凝翠山，转眼已经过去三年。 三年间，受限于灵气，原本能够三月一季的飞仙籼米，足足八个月才成熟。三年下来，君北业悉心照料，也不过收获了四季。 前三季，飞仙籼米规模较小，收获也很少，君北业将灵米全数留下作为种子，加大种植。到了半月前，第四季收获时，留下足够种植半亩灵地的种子后，才余下五斤烹食。 君北业方才吞下的饭团，就是飞仙籼米烹熟，蕴含灵气，对于君北业的修行和恢复都有奇效。 不多时。 君北业恢复完毕。 嘎吱——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君北业不用回头也知道，敢直接进入他的独立冶炼房，在君府中唯有一人。 “结束了？” 君琼大步走来。 三年过去，君琼风华正茂。一身戎装，更显得英姿飒爽，有几分女将军的气势。自君北业展露实力，隐修凝翠山后，君文武似是开窍，竟真的如君北业所愿，将黑鬃领政务、贸易等等事宜，全都交给君琼。 几年下来，君琼更为干练，气质不俗。 她修行君北业改进后的黑鬃掌，又有行血散相助，已经达到明劲层次，放在界首城境内也小有名气。 “嗯。” “结束了。” 君北业道。 整整三个时辰，耗费无数炼材，历经不少凶险，总算炼制完成。 君琼看了眼锻造台上的黝黑铁块，除了那些复杂纹路，与普通浑铁块也并无不同。 “你锻造这些破铁块到底要做什么？” “我告诉你！” “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你要的那些材料，我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买到。有两种材料已经断了来源，再想采购就要等到明年年底了。” 君琼看着这铁块，一脸心痛。又见君北业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一阵来气，“你个败家子！三年时间，你说说你糟蹋了多少好东西？” “足够再建十座旭日领的各种矿石，就被你糟蹋成这个破东西？” 君琼越说越来气，有絮叨不止的架势。 旭日领，就是君长旭申请自建的领地。历经三年磨炼，在君文武以及黑鬃领的帮助下，总算站稳跟脚。即使如此，也有许多凶险，君文武一年时间倒有七八个月在旭日领坐镇。 “我自有用处。” 君北业起身，回了一句。将衣服穿好，盛装飞仙籼米饭团的布袋和蜈蜂袋分别系在腰间，然后一手领着钢枪，一手拎着千斤多重的铁块，走出冶炼房。 咚！咚！咚！ 铁块沉重，君北业每走一步，就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这个怪物！” 君琼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君北业的巨力，但是每一次见到还是要被惊住。 千斤多重的铁块，这般轻易就抬起，这种力量连暗劲高手也比不上。三年前君北业展露明劲武者的实力就已经让君琼震惊。然而这三年来，君北业一次次刷新君琼的世界观。 幸好君琼心大，否则早就崩溃。 “咦！” “他就这么走了？” 君琼一愣，忽的反应过来。她来找君北业有正事，没想到一见面光顾着数落和震惊，差点忘了。 “有什么事？” 君北业一边往君府外走，一边看向身旁追上来的君琼问道。 “两件事。” 君琼掰着手指，道，“第一件事，你让我打听的蟒蛇已经有消息。在界首城西南方向，有人曾看到水桶粗的蟒蛇出没，还有人捡到这条蟒蛇褪下的蛇皮。” “还有界首城东面的席家领地中，也有蟒蛇出没，不过没有详细信息。” “这是两处近的。在更远一点的崇江、琼山两城境内的山野中，同样有大型蟒蛇出没。” 君北业静静听着，将这些方位记下。 这些信息关乎他的修行，自是上心。 君琼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件事。” “是关于行血散的麻烦。” 行血散配方，是君北业修行之初为了从黑鬃领中获得修行资源，而拿出的药剂配方。以《水经注》功法为原理，结合诸多药理知识，君北业研究多年也才得到这唯一一个对此世武者修行有帮助的配方。 君文武看似粗犷，实则心细。 他得到行血散配方后，先是让君长旭在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内突破到明劲武者。然后并未大肆贩卖行血散，而是与南沙郡中其余七座勋爵领领主私下交易。 习武之人要想晋升明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君长旭，天资算得上顶尖。可是若无行血散帮助，也要等到二十七八岁才能成为明劲武者，甚至更晚。 一些天资较差的，甚至三十多岁还在明劲之外徘徊的也大有人在。 南沙郡那些领主若想后继有人，领地不衰败，就必须保证子孙中有人能够成就明劲。行血散的出现，让他们趋之若鹜，也替黑鬃领换来大量资源以及政治资本。 君北业需要的许多珍贵矿石、材料能够凑齐，也得益于此。 这种交易，初时较为隐秘。但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南沙郡中短时间内出现较多的新晋江湖中人。被有心人关注，也就在所难免。 君琼脸色变得严肃，道，“已经有人在打听行血散，席家和荣侯府也放出风声，愿意以大价格换取行血散配方，甚至是剑澜国爵位！” 剑澜国，统共有十一个郡。其中南沙郡中，筑有七座城池，为剑澜国统御。在七座城池之外，还有勋爵领地，拥有较为独立的政权。 黑鬃领也算其中之一，只是与席家和荣侯府相比，实在是鱼虾一般的存在。 席家。 剑澜国子爵，领地在界首城东面，势力庞大，连界首城城主以及诸多剑澜国官员也要礼敬三分。席家子爵席宏宇身为外炼巅峰武者，名列地榜四十七，在整个剑澜国都能算得上有数的高手。 荣侯府更加了不得。这荣侯乃是剑澜国先王麾下大将，赦封荣侯，曾经名列地榜三十四，近些年未曾出手，地榜除名，却也没人敢小觑。荣侯府在南沙郡中经营三代，几乎将整个南沙郡变成剑澜国的国中之国。 势力比之席家又要高出半个档次。 被席家和荣侯府同时盯上，黑鬃领貌似除了交出行血散配方之外，并无其他选择。 “你们凭借行血散赚了不少。既然他们想要，卖给他们就是，何来麻烦？”君北业无所谓道。 在他看来，行血散只能够给三流武者以及初晋的明劲武者使用，价值实在太低。而且大部分修武之路，实则是一条绝命死路。通向一条绝路的快车票，有什么争抢的价值？ “要是这样倒是简单了。” 君琼苦笑道，“一来，席家和荣侯府势力庞大，卖给一家势必又要得罪另一家，得罪谁都不合适。” “二来，我黑鬃领实力不足，即便席家和荣侯府给出极高的价格和爵位，也未必守得住。南沙郡山匪猖獗，得了这些财物，我黑鬃领岂不是成了香饽饽？” 黑鬃领，实则是进退两难。 这些时日，君琼可没少为这些事操心。 “你把席家和荣侯府的所有信息汇总，给我一份。行血散的事，过几天我给你回复。”君北业无视君琼那张苦瓜脸，淡淡道。 “给你。” “一早就准备好了。” 君琼等的就是这话。君北业话音刚落，她就从怀中取出一卷文册。 君北业看了眼君琼，君琼抿嘴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