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若不退，你待如何？
月明星稀。 一道娇俏人影跃出宫苑围墙，足尖在摇曳的树枝上轻轻一点，身形便陡然加速，犹如暗夜中燕子，身姿灵动的掠向远方。 约莫半刻钟后，女子出了西苑，脚步轻盈的落在处悬崖前。空谷幽鸣，寒风凌厉，女子面纱舞动，俏丽面容一闪而逝。她正是聂无双。踢开脚下石子，她目光婉转扫看向身后黑暗，“老家伙，追了本姑娘这么长时间，你不觉得累吗？” “没办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谁让姑娘别的地方不去，非要来这皇家园林中闲逛呢？”轻咳声中，一个穿七品文官服的老者踱步走出，“姑娘若是体恤老朽年迈，不如束手就擒随我回趟西苑，以皇后娘娘的慈悲心地，只要将事情说清楚，她定然不会难为于你。” “你觉得可能吗？”聂无双微眯起眼眸。 “有何不可？姑娘是宗师，老朽也是宗师，即便动起手来，无法分出胜负，将你拖在此处半日光景却绝非难事。呵呵，如此长的时间，足够洛阳出动大军，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了。” “有自信是好的，但过于自信，就是无知了。你难道不知，宗师，也有高下之分，强弱之别？”话音落下，聂无双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现时，灌满真气的丝带，以如铁鞭般直取老者面门。 “浮光掠影！原来是北邙中人。” 老者神色一凝，五指成爪向前抓去。 啪！爆鸣骤响，无数碎石草叶被震荡的劲气，推动着翻滚向远处。 “能鹰爪功练到如此地步，你也算是不凡了。”聂无双瞥眼原地未动的老者，突然身姿一转，化出三道妖娆残影。北邙绝技，天魔舞！ 老者刚刚平复下翻腾血气，层层叠叠的袖影便从四面八方落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三个绝代妖娆的舞姬在身边曼舞，迷美的姿态，煞是惹人流连。 可惜，老者压根没有心情欣赏。提气丹田，一声爆喝，毕生精修出的功力，便统统汇聚于双手间。下一刻，他枯瘦的双爪豁然丰盈，原本暗淡的肤色，也在这时突然变得吹弹可破，犹如青葱少年般纤细白嫩。 功至化境，返老还童。 这在江湖只是个传说，因为没有人知道，化境是什么境，但老者做到了，虽然他仅将双手练到返老还童，但其功力，却绝对容小觑。 嗡！十三爪连出，与崖边带起呼喝风啸。 聂无双舞出的丝带瞬间被打了回来。她顿时有些不耐烦了。眼中杀机一闪，极冷的寒气就于周身缭绕开来。然而，就在聂无双准备痛下杀手时，却猛然心有所动，抬眼看向前方。 夜色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颗古树间，他卷曲的长发，狂放不羁的垂在肩头，外敞的衣衫，在夜风吹动下咧咧飞扬。似乎是感受到了聂无双的注视，他微微一颔首，从身侧优雅着捻出只长箭，继而带着儒雅笑意，将长弓拉成满月。 下一刻，利箭破空。 聂无双柳眉大皱，一掌逼退老者，右手丝带便如灵蛇吐信直迎而上。 嗤！箭矢被丝带绞住，登时断裂爆碎，但一团火光，却也在此时于丝带间腾现而出，白磷！这箭矢上竟涂抹着大量的白磷，它在高速摩擦下迅速自然，至一个呼吸，便将丝带烧的卷曲焦黑。 “哼！”聂无双冷冷看眼白衣男子，突然折身跃下悬崖。以她的实力，即便武器被烧毁，想要杀死两人，也并非什么难事，之所以退走，是因为聂无双觉得没必要。她的任务是保护周成，观察对方是否可以成事，至于大隋朝的供奉，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浮云，只要不挡道，他在地上爬还是在天上飘，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王伯当？你怎么来了！” 老者吐出口浊气，双手渐渐恢复原状。 “皇后娘娘不太放心，令我前来助你。” 白衣男子左手持弓，右手背在身手，足尖轻轻一点，便潇洒至极的落在地上，“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钟天地之灵秀的美女，可惜，晚来半步，没能问出佳人名姓，唉……” 老者冷哼一声，果断转身走人。 他看不惯王伯当的做派，更对其为人大是鄙夷，若非皇后娘娘召见，就这种货色，焉能走进西苑半步？ 话分两头。 在王伯当一箭逼退聂无双的时候，西苑之内，周成也在脸色铁青的穿着衣衫。虽然不知道那张纸条是谁传来的，但其中内容，却让周成火冒三丈，极为不爽。 宇文明秀要定亲了。时间在三日后，对象是宋阀公子宋师道。 这个消息在洛阳早已传的天翻地覆，但自己却是连只言片语都未曾听闻，如此结果，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萧宛若在刻意隐瞒。毕竟，西苑离洛阳极近，每日又有那么多仆从，侍女，马夫来往其间，没有消息带回，这怎么可能！ 咯吱！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披着貂裘的萧宛若弹去肩头落雪，目光平静的看向周成，“夜已深沉，为何不睡？” “你觉得我能睡着？”周成冷笑道。 萧宛若沉默片刻，方才幽幽开口道：“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就算是本宫，也救不得你性命。” “是吗？我谢谢你啊。” 周成将大氅批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前，“让开！” “我若不让，你待如何？” 萧宛若微仰起下巴。 对于眼前这个特立独行的青年，她的感觉可谓十分复杂。既欣赏其才华机智，又恼怒其狗胆包天，其中还夹杂着丝丝感激，提防和莫名其妙的亲近，反正连萧宛若都不知道，私下里相处时，自己应该怎么对待周成。 皇后的威严，对他没用，长辈的架子又端不起来，若当好友相处，萧宛若又觉得别扭至极。话说，有哪个好友会让自己接连两次，出现那种羞人的状况？ “真的不让？” 周成眯了下眼，若是平时，萧宛若如此无赖，他恐怕还真没办法，但现在，自家地头的白菜都快让人拱了，周成又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脑子一热，便狠狠推开萧宛若，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萧宛若身姿一个踉跄，俏脸登时被气成煞白。 “周成，你若敢走出西苑半步，日后就永远别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