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蛊毒
刚刚跑出门外，明府彻底乱了起来，明家的丫鬟小厮纷纷抱着自己的行囊疯狂的到处乱窜。好在护卫还比较尽责，到处围堵那些乱跑的下人。 下人和护卫不同，护卫是属于明家的雇佣，并非真的卖身，他们想干就可以一直干下去，不想干可以直接向明家提出解除合约。 但那些小厮和丫鬟却是因为贫困而卖身到明月家的。虽然说明家每个月都给他们例钱，那也是明家仁义，就算一文不给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这个时代，一旦卖身就是终身制的，除非被主人家赶出去，否者就算死也得死在主人家。而护卫们除了给明家保家护院之外，防止仆役逃走也是工作之一。甚至仆从逃了之后，护卫还要负责抓回。 而现在，护卫没有乱，这些丫鬟仆从却先乱了起来。就算明府再仁义，这都是无法容忍的。 而且一旦明府小姐染上瘟疫的事传出去，整个明家就完了。不说别的，官府一定会立刻派人过来将所有人带往隔离区。既然已经知道官府和四大寇蛇鼠一窝，明月自然不能容忍发生这样的事。 护卫们围追堵截，但依旧有几个仆从冲过了封锁，有一个已经冲到了门口，正在打开紧锁的大门。 看着这一幕，明月瞬间动了。身形一闪，仿佛一道残影一般向门口冲去。一道寒芒闪动，腰间的开山刀瞬间出鞘。 “嗤——”一道啸声响起，正在开门的仆从身体猛地一颤，硕大的头颅就咕噜噜的从脖子上掉下滚落墙角。而此刻，大门也被他打开了一条细缝。 明月一脚将无头尸体踢到在地，再次将大门关上。铁青着脸色，默默的转过身，手中的开山刀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眼前的混乱依旧在继续，似乎并没有发现明月浑身的杀意。明月缓缓的向混乱走去，一瞬间，手起刀落，刚刚逃到身边的一名小厮被明月一刀斩杀。 “啊——”凄厉的惨叫声想起，慌乱奔跑的众人顿时一颤纷纷顿住了脚步，一个个满脸惊恐的看着明月，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再敢慌乱逃窜者，杀无赦！”明月薄薄的嘴唇，冷冷的道出了无情的话语。一众丫鬟小厮满脸惊恐的看着明月，这个平时风度翩翩，对下人们都及其友善的大少爷，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的冷酷无情。 “赵统领！” “大少爷，您吩咐！”赵刚凝重的来到明月面前听命。 “让他们都回房，如有意动，格杀勿论。”明月说着，回头看着也是被明月吓得瑟瑟发抖的巧蝶，“带我去小姐房间。” 明卿的房间在哪，明月自然非常清楚。但是妹妹毕竟大了，不能贸然进去，所以也必须由巧蝶引着。巧蝶进去之后才让明月进入明卿的闺房。 “小姐刚刚又拉了一次，都快脱水了，现在还发着高烧，嘴里还在说着胡话……” 明月来到明卿的床边，明卿的额头上被盖着一条毛巾，脸色也无比的惨白。 “我不要死……哥哥……救我……爹爹……救我……我不想死……” 看着明卿的样子，明月的心又是一阵绞痛。明卿那么听话懂事，从来没有半点小姐的刁蛮任性。寡言少语，整天宅在家里，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和丫鬟们一起做女红。 “卿卿这些天一直在家从未出门，怎么会被传染到瘟疫的？巧蝶，你不是一直照顾着卿卿么？这些天，有谁和卿卿有过接触了？” “这……”顿时，巧蝶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神中也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一看巧蝶这个样子，明月顿时知道肯定有问题。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哼，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说！” “扑通——”巧蝶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大少爷……不是巧蝶有意隐瞒，是小姐不让我告诉你们。三天前，小姐偷偷的去保全寺给家人上香祈福了……” “有没有接触什么人？” “没有，真的没有，仅仅是在寺里拜了菩萨之后就回来了……” 看着巧蝶的眼神，明月的眉头再一次紧皱。看来巧蝶说的是真的，也许明卿就是在城北的时候被传染了。毕竟，仙台府城里最先爆发瘟疫的地方就是城北。” “你好好照顾小姐，我马上叫人去请大夫！”明月说着离开了明卿的闺房，安排了下去之后，再次心烦意乱的回到了房间。 说是去请大夫，但仙台府谁不知道，满城的大夫早就忙的不可开交，去请，上哪里去请。而最为重要的是，这个瘟疫太狠毒了，三两个时辰就会死人。而且一死就是全家。 虽然刚才用武力震慑了明府的下人，但也只能管用一时。一旦瘟疫蔓延开来，谁都会死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恐怕就是明家的护卫都有可能倒戈。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明卿昏迷中的哀求，想起她那惨白的脸色不断颤抖的娇躯，明月顿时心烦意乱的抓狂。猛地捧起眼前的书，狠狠的甩在地上。 “砰——”书册纷飞，一张纸从书页的夹缝中被甩出飘荡开来。 明月眼神一怔，缓缓的将这张纸捡起。这一张，正是从妙音那里拿到的药方，但是这一刻，明月的脑中却仿佛炸开了一道响雷。 “可以纾解疲乏，凝神静气，清热解毒。”回想起妙音说话时的语气，虽然看似随意，但语气却颇为郑重。如果仅仅是一张简单的药方，也不至于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清热解毒这四个字。 明卿现在浑身发烫，不就是体热么？而瘟疫，就是一种毒啊！想到这里，明月连忙跑到药房，按着方子抓来药物。 这些天熬制药膳，让明月对煎药也非常的熟悉，不到半个时辰，药汤就已经煎好。端着药汤，明月连忙向明卿的院子走去。 刚刚踏进院子，巧蝶便慌慌张张的冲出房门，“大少爷，不好了，小姐现在开始吐血了……” 明月虽然脸色大变，但对手中的药却有着莫名的信心，所以脸上也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现在方便么？” “方便，小姐刚刚又拉了两次吐了一次，刚刚回到床上应该没有睡着……” 明月跟着巧蝶进入闺房的时候，果然明卿没有睡，“巧蝶，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出去么？我得了瘟疫，会传染给你的……” “卿卿，是我——” “啊！”明卿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连忙缩进被子了，“哥哥……你快出去……会传染的……快点走……” “没事，我给你熬了药，快起来喝了……”明月一边温柔的说着，一边缓缓的掀开明卿的被子。当明卿看到明月的时候，伪装的坚强再也维持不住了。 一把扑进明月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哥哥……卿卿不想死啊……哥哥……你能救卿卿么……卿卿好害怕……” “别哭，乖，把药喝了！”明月一只手搂着明卿，一边将药一勺一勺的喂给明卿。 以前，明卿是最怕吃药的，她怕苦，所以每次吃药的时候，都是偷偷把药倒掉。但这一次，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明月递来的药仿佛是玉露琼浆一般全都喝了下来。 喝完药，明月温柔的将明卿扶着躺下，细心的盖上被子。虽然不知道这个药是不是真的能治疗瘟疫，但这也是明月唯一能寄托希望的了。 刚刚躺下的明卿突然间浑身变得通红，又在通红之后皮肤变得青紫。骤然间，明卿的浑身剧烈的颤抖，仿佛痉挛一般的剧烈颤抖。 明月一见，顿时脸色大变，连忙紧张的将明卿抱起紧紧的搂在怀中。 “卿卿，你怎么了？告诉哥哥……” “哥哥……疼……好疼……肚子……好疼——” 突然，明卿的身体仿佛龙虾一般弹跳了起来，猛然间转过脸，哇的一声，一团粘稠的血污被明卿喷出。喷出之后，明卿的身体骤然间一软，仿佛被抽去了骨头一般。 “卿卿，你怎么了？”明月被吓得脸色大变，用力的摇晃着明卿。 “好舒服……感觉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明卿眯着如水波一般的眼睛，喃喃的说了一句。听了明卿的话，明月的脸色才变得稍微好看了一点，至少明卿的脸色这一刻已经恢复到了正常。 “大少爷……这……这是什么”突然，身边的巧蝶发出了一声惊呼。明月转过头，顿时眼神一凛，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在明卿吐出的血污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般。血污不断的扭动，仿佛要挣脱某种束缚一样。在明月的注视下，果然一只狰狞恐怖的奇怪虫子挣脱出血污的包裹，发出了滋滋滋的叫声。 “蛊？”一瞬间，明月的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愤怒，“原来所谓的瘟疫，是蛊！找死！” 明月大声一喝，一脚将地上张牙舞爪的蛊虫踩成烂泥。眼神中露出了庆幸，又露出了冰冷。 药方是妙音交给自己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妙音早就知道会爆发瘟疫提前把解药交给了自己，更或者说，这个蛊毒，就是妙音下的？ 想到这里，明月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