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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4章 不可原谅

    第2494章不可原谅

    正午的太阳照射着雁门关口。

    十多个将要被执行斩头的人犯一字排开,在兵士的看押下,面朝关外跪着。

    头天把他们擒住的偏将在他们身后来回的走着,关口上,曹恒端坐在那里,郡守以及军中一众将军站在他的身旁和身后。

    关口附近聚集了很多百姓。

    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即将行刑的刑场。

    雁门关口昨天有人闹事,早就传扬了出去。

    只是百姓们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审判的结果,而且将要被执行砍头的,竟有十多人。

    还不清楚状况的百姓,围的人山人海,远远观望着将要执行的刑场。

    有些人交头接耳,在讨论着什么。

    曹恒虽然没有听见百姓们在讨论什么,却也知道,他们对今天的执刑必定是有微词,毕竟雁门关内外的百姓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抬头看了看天空,郡守又望了望摆放在关头的日晷,对曹恒说道:“启禀太子,时辰将要到了。”

    望着刑场,曹恒点了点头。

    郡守向站在稍远处的小吏使了个眼色。

    小吏领命,随后跑到城墙边,向刑场上挥了挥手。

    刑场上的人正在等着命令,见他挥手,立刻有人禀报给了监斩的偏将。

    得到指示,偏将朝传令的士兵点了一下头。

    随后,他一边在那十多个跪在地上的人身后来回走着,一边扯开嗓门喊道:“也许你们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只是闹了场事,就会被砍掉脑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昨天被抓的共计数十人,其他人都只是被判了劳役,只有这些人被判斩立决。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被大秦收买,做了大秦的探子。像他们这样受了大魏恩惠,却为了些许利益,就把大魏的每一个人都给出卖,实在是该杀!”

    围观的人们哪会想到将要被杀的这些人居然会出卖大魏。

    他们一个个满脸错愕的彼此相顾。

    没人肯相信偏将说的是实情,也没人敢相信在雁门关内外居然还有会为了利益而出卖大魏的人。

    人们脸上带着错愕,可话是从偏将口中说出来的,出于对大魏的信任,又由不得他们不相信即将被斩首的这些人,确实是犯下了出卖大魏的罪行。

    “太子已经下令,除了诛杀他们,还要没收这些人的全部家产。”偏将接着说道:“为了获取蝇头小利,他们不惜出卖大魏,大魏当然不可能对此纵容。此事也是警醒诸位,但凡怀有出出卖大魏而获取利益心思者,一律杀无赦。不仅如此,家人也要跟着遭受牵连,至少得到的那些好处,家人是半点也捞不着。”

    偏将话里流露出威胁的意思,围观的百姓们却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

    曹恒曾率领大军在雁门关阻截羯人,深知当初凶险的关内外百姓,当然也会认为诛杀这些被大秦收买的探子理所当然。

    “杀了他们!”沉寂了片刻,人群中传出一个喊声。

    紧接着,更多的人喊出了声,现场顿时成片“杀了他们”的呼喊。

    要不是跪在刑场等待行刑的十多个人身后站着兵士,有些人甚至想要拿起石头朝他们扔过来。

    等着人们呼喊了片刻,眼看已经进入午时,偏将高高的举起一只手臂。

    群情鼎沸的人们见他抬起手,喊声渐渐小了下去。

    不过此时看着那些将要被砍下头颅的人,百姓们的目光里已没了困惑和同情,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和憎恶。

    站在关口上,曹恒一直关注着刑场。

    围观的人群有了微妙变化,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脸上虽然没有半点表情,曹恒内心对这件事的处置却是十分满意。

    为了蝇头小利出卖大魏者当然该杀,然而杀死这些人,还必须让百姓们明白,杀他们并不是没有道理,反倒是非杀不可。

    目的已经达到,百姓对这些人也有了很深的厌恶,看着他们人头落地,很多人不但不会有半点同情和怜悯,反倒可能认为杀的不够爽快。

    羯人曾给雁门关百姓带来深切的苦难,生活在关内关外的大魏平民,几乎每一家都遭受过异族带来的苦难。

    没有人不憎恨异族,这些人居然为了丁点好处,出卖了大魏,也出卖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秦虽然很远,可他们既然已经派了探子来到这里,就意味着对大魏有了觊觎。

    如今的大魏强盛,即便大秦派了兵马来到,也不可能讨到半点好处。

    然而天下之事,盛极而衰,衰极而兴,以后怎样,谁又能说的清楚?

    一旦大魏有一天面临困境,而那时大秦利用通过这些人得到的讯息,甚至利用他们再给大魏造成一些难以弥合的打击,对于大魏朝的每一个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场灾难。

    百姓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曹恒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

    站在他身后,张苞小声说道:“提起被异族收买,看来百姓要比太子更没有容忍。”

    “我们不过是在边关出现危机的时候领军讨伐异族。”曹恒回道:“然而百姓却不仅如此,异族侵入,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他们。对于出卖大魏的人,百姓的容忍确实是少之又少,毕竟这些人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无法弥合的灾难。”

    曹恒所说的这些,曾经已是无数次的发生。

    当年的大汉动荡,豪雄四起相互征伐,异族趁机作乱,给中原百姓带来了多少灾难,如今的很多人对那些日子还是历历在目。

    在关上观望行刑的曹恒和一众将军、官员都沉默不言。

    奉命监斩的偏将下达了行刑的命令。

    十多颗人头落地,现场顿时爆出了一阵欢腾。

    早先还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斩杀这些人的百姓,欢呼着“杀的好”,使得刑场气氛略显有些尴尬。

    曹恒站了起来,向张苞吩咐:“行刑已经看完了,也该让将军们领着将士操练。”

    张苞应了,随后朝将军们招了一下手。

    发觉曹恒要走,郡守也领着一群官员跟上。

    他并没敢凑的太近,只是低着头跟在后面。

    回头看了他一眼,曹恒问道:“这件事你觉着处置的怎样?”

    “回太子。”郡守回道:“我觉着这件事处置的也还算是顺畅,至少原先担心的很多情况都没有发生。”

    “原先担心的?”曹恒问道:“你原先担心什么?”

    “担心百姓不解。”郡守回道:“也担心后续的很多事情不能妥当安排。”

    “后续的事情你都没着手去做,怎么知道会有妥当的安排?”曹恒说道:“等你把事情都给办妥了,再说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

    曹恒的话里,带着对郡守的不认同,让郡守顿时觉着无所适从。

    不敢再多说,他低着头跟在曹恒身后。

    快下关口,曹恒又吩咐了一句:“后续的事情得尽快去办,治国需要采取仁政,待人需要宽厚,可我们却要知道,并不是对待任何人都适用。对待恶人,绝对不能给他们半点喘息的机会。只要抓着,就一次给弄到万劫不复。选择了为恶,他们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才成。”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郡守回道:“这件事我必定办的稳妥。”

    看了他一眼,曹恒没再多说一句,领着将军们下关口去了。

    张苞向太守使了个眼色。

    凑到张苞身旁,太守谦恭的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作为一郡太守,太子想要做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张苞小声对郡守说道:“和太子说话,不要许诺一些你没做到的。等你做到了,再和他说不迟。”

    “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郡守回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如此。”

    点了下头,张苞小声说道:“郡守是个明白人,以后该怎样做事,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那是当然。”郡守回道:“多谢将军提点,要不是将军,我是连太子心意也琢磨不明白。”

    “别说你琢磨不明白。”张苞回道:“我整天跟在太子身边,他寻思什么,我也不能全都琢磨明白。倘若能把太子心思琢磨明白,你也不至于仅仅只做个郡守。”

    郡守没敢接张苞这句话,把他送到关口下,才躬身一礼:“张将军要陪在太子左右,我就不远送了。”

    张苞拱手回礼:“郡守不必多礼,同朝为臣,私下提醒两句,也是你我情分。”

    “将军的情分,我记下了。”郡守应了,又往前送了几步,才停下脚步目送张苞离开。

    曹恒比张苞先走一步,等到张苞追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和郡守说了什么,拖了这么一会?”

    “只是让他学着揣测太子心思。”张苞回道:“什么话都要太子说的明白,岂不是太辛苦。”

    “整天跟在我身边,难不成你就琢磨着怎样揣测我的心思?”曹恒笑着摇头:“上了战场,要是再不如以往勇猛,我可不会给你好受。”

    “能不能上战场,还得看匈奴人给不给机会。”张苞嘿嘿一笑:“整天跟在太子身边,要是没点眼色,岂不是令太子心中不爽快?”

    “以往并没发觉你是如此伶牙俐齿。”曹恒说道:“如今可是比以前会说了许多。”

    “还不是太子调教的好。”张苞回道:“跟在太子身边,就算是一根木头,也能调教的会唱起歌谣。何况我比木头还多了些灵性。”

    “我倒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木头。”曹恒回道:“原本没什么道理的事情,被你说起来,却是找不到什么纰漏。”

    “还不是太子不愿找我的错漏?”张苞腆着脸嘿嘿笑道:“太子要是想找纰漏,我说的再圆满,怕也没用。”

    不打算和他在这个话题上多扯,曹恒问道:“你觉着匈奴人需要多久,可以得到从这里传出去的消息?”

    “匈奴人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张苞回道:“要说传到呼厨泉那里,却还需要一些时候。”

    “你觉着需要多久,呼厨泉可以得到消息?”曹恒追问。

    “从雁门关到匈奴王庭,只是单趟,少说也得两三天路程。”张苞先是回应了曹恒,随后又问了一句:“太子当初为什么偏偏选择雁门关,而不是离匈奴人更近的关口?”

    “雁门关曾是我们抗击异族的地方。”曹恒说道:“先不说我们在这里有深厚的根基,只说在这里操练兵马,更会让呼厨泉感觉到威慑。还有就是,离匈奴人太近,实在是过于刻意了。既要让呼厨泉察觉不到我们是在针对匈奴,又要让他心生忌惮,在雁门关要比距匈奴太近合适的多。”

    “倘若司马太尉那边出了变故,我们距离匈奴王庭那么远,能不能来得及过去?”张苞有些担心的说道:“等到我们去了,说不准司马太尉已经遭了毒害。”

    “司马懿可没有那么容易遭人毒害。”曹恒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对张苞说道:“倘若他是如此容易就被人给毒害的,岂不是会让父皇大失所望?把他派往匈奴,父皇也是清楚,呼厨泉和匈奴人不敢对他怎样。对于他来说,真正最危险的时候,恰恰是最近几天。只要消息传到匈奴,司马太尉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只管等着匈奴人讨好他也就是了。”

    回头朝着高耸的城墙望了过去,曹恒又说了一句:“父皇把他派到关外,明面上看来确实给他推到了极其凶险的境地,可司马懿应该也明白,他这次去关外其实是有惊无险。等到返回长安,他在大魏的人望也将更高。”

    “太子的意思是说,这一回司马懿前往关外,不仅不会面临太多凶险,反倒还可能立下不小的一场功勋?”虽然经过曹恒的分析,张苞好像明白了什么,却还是不太能想清楚其中原由。

    “想不明白?”曹恒笑着向张苞问了一句。

    张苞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曹恒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