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No One
黄格的室友余风穿上了一件城管的衣服，让黄格愣了一下：“哟，找到工作了，还不错嘛。” 余风淡定道：“你再仔细看看，城管……保洁。” “嘶……保洁？”黄格吃了一惊。这份工作确实是他从未想过，从来只闻保洁阿姨，或者保洁大叔，没听过保洁小哥的。 余风：“你那天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斯多亚主义的修行。兜里不名一文，尊严荡然无存，狐朋狗友的梦想有多远他们就离你有多远，饭辙在哪里啊饭辙在哪里？答案在风中飘。你曾珍惜的一切，都被装上了一列CRH，呼啸着弃你而去。你可能还穿着打扮得人模狗样，可是你的心早已一絲不挂，你是何处惹尘埃的无垢者。我这就去修行了，与污垢为伍的无垢者，朋友，祝福我呗。” 黄格一时说不出话来，余风笑了笑，夺门而去。 黄格知道，他走出了一个时代，知道世界对自己不再宠爱，或许世界对所有人都无爱。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旁观者，走街窜巷，收集怪物掉的宝 从今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房子的塑料瓶，面朝苦海，春暖泪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微信 告诉他们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那体面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艾特所有好友 给每一条阴沟每一座垃圾堆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掉落可乐瓶的精英怪，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兄妹 愿你在尘世获得体面 我只愿面朝烟波浩渺的苦海，春暖泪儿花开 …… 显然，余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但他选择了修行，很好，黄格很欣慰，开始把所有的饮料瓶和包裹硬纸壳都攒起来，慷慨送给他。 “你是谁？” “Noone.” 只有彻底把自己抹去，才能脱胎换骨，扮演另一个人，获得新生。 黄格也尝试忘掉自己，冥想，冥就是无，冥想就是无想，成为NOONE，方能释放潜意识的能量。 受到春暖泪儿花开的启发，黄格偶尔不需借助法力蘑菇也能进入出神状态，这种自发的出神，副作用基本没了，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只剩下淡淡的回味。 堆垛折叠单车设计完成，抄送给MIT的梅海同学制作原型车，黄格开始搞他的下一个项目，他早就规划好的，一个获取共识网络的客户端。 少数的区块可能会出错，大部分则不会错，如果错，那就将错就错，这就是区块链，依托的是主链，主链就是真理，真理掌握在主链手里。 一个答案可能会出错，10个答案组成一个常识链条，就很少会错，无数个靠谱的答案组构成更大的常识链，再用算法交织成共识网络，这就是黄格要开发的一种前所未见的东西，有可能成为智能合约体系的一个核心元素。 这个主意太不成熟，即使坐在对面儿问他在干么的人是热恋中的大美人儿林夏，他也不肯说，笑而不语。把美人儿冷落一旁，自己专心致志写程序，是黄格的标志性人格。 林夏还挺喜欢这种被忽略的感觉，她静静地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男人，心中涌起平静、美好的感觉。他终将成就大事业，她觉得。这种感觉是上一个穷小子从来没给过她的。更好的感觉。 一个小时过去了，林夏终于感到无聊，所以要去朋友圈逛逛。 逛了一圈，发现刘花和唐紫玉在联合埋汰黄格这个人靠不住，也不知道什么起因，她本能地为黄格辩解了一句，被两个闺蜜批判识人不明，让她好生郁闷。 俩人一致说：“夏夏，你三观有问题，怎么能相信一个为了钱背叛爱情的男人？快出来玩儿，让我们一起给你好好上一课。” 她们是认真的，所以，林夏只好去了。 她走的时候跟黄格打了个招呼，但黄格挥挥手，几乎没注意到她的离开。今天，黄格又靠心法进入出神境界，绝不可放过这么好的工作机会。 三个女人一台戏，闺蜜们的埋汰如同石锤一样，砸在林夏的心头，她还没来得及公开自己的恋情，否则她们也不会如此卖力埋汰，不过，可能公开之后她们更卖力，不好说。 “他不是已经把50万还给你了吗？”林夏只好这么对刘花说。 刘花恨恨道：“那肯定是为了以后更大的好处，比如，想骗紫玉的钱，紫玉听信了那个人的话，去投资什么语音技术，你看看，现在已经砸进去了一千万，一点进展都没有，怕是要亏了，紫玉，还不清盘止损？” 林夏：“是不是因为没请到高手啊，现在黄格好像也没什么工作，你应该雇佣他试试看。” 唐紫玉：“我现在哪里敢还相信他啊，为了区区50万，才50万就被收买了，这什么人啊。再过两个月，如果没有成绩，我真的只好止损了，一定要被我老爸笑死了，说什么‘女人果然不会投资’之类的话。” 刘花：“嗯，他肯定不靠谱的，我问过好多懂投资的朋友了，共享单车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可黄格还在搞这方面的创新，企图在盐碱地上种出庄稼来，痴心妄想了。” 林夏：“真的么？他可是要花200万来造原型车……几乎把所有钱都投进去。” 唐紫玉：“哈哈，那他又要破产了，到时候来找我们接盘，姐妹们要小心哦。” 林夏：“我……又没钱。” 唐紫玉：“可是你有人啊，你老爸、老哥都当你是宝贝，黄格可以把你绑架，让你家支付500万赎金！” 林夏恼道：“呸！胡说八道，他是程序员，你听过程序员当绑匪的吗？”（脑海中浮现一个斯文禽兽怒吼的形象：‘把青红皂白轴的原厂械键盘都交出来饶你不死！’然后扶了扶由于稍微运动激烈而松垮的眼镜。） 刘花：“怎么不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唐紫玉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夏夏，原来你不是最鄙视这个家伙的吗？为什么你现在这么替他说话？难道……” 刘花也盯着林夏：“莫非……” 林夏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害怕，言不由衷：“切！难什么道？谁会看上他呢？爱吃软饭消化不良的男人，不解风情的程序员，要人脉没人脉，要肌肉没肌肉，说话如同女友下的面，味道怪怪的，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滔滔不绝，只有我老哥才会认为他是人才，说好了不给他投资，结果随便拿个破程序出来就要把自己的房子送给他来交换，这个房子的装修我也出了力的好不好？让他给我都不肯，我都这么大了，还要跟老爸老妈住一块，天天被盯着后背，好讨厌。” 唐紫玉和刘花这才满意了：“说得好，希望你每天都像现在一样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