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仲夏（五）
好在重燃的希望很快到来！在努力地忘记仲夏的时隔多月后，因为前去魔都参加公司同事的婚礼，樊仁和辞职多时的仲夏在火车上相遇了。 两人笑谈、共舞、回忆过去，她就像回到他的身边，一切就像没有变过，仲夏又邀请他参加派对，樊仁满怀期待，观众们也是。 分割银幕的画面手法下，左边一半是樊仁期待的情况，右边另一半则是现实的情况。 他期待开门时仲夏会拥吻他，称赞他帅气的衣着，现实她只给了一个小拥抱。 他期待他的建筑学书籍礼物能让仲夏又惊喜又陶醉，现实她十分客气地道谢。 他期待在天台餐桌上，他会和仲夏相谈甚欢，现实……“樊仁，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仲夏的女性朋友饶有兴趣地问他，樊仁回答说：“我为贺卡撰写贺词。”仲夏加以解释：“如果樊仁愿意，他会是个很棒的建筑设计师。”这下子仲夏的朋友惊讶了：“好奇怪啊！我是说，你怎么会放弃当建筑设计师？”樊仁解释道：“我的想法是……与其做那些一次性的东西，比如建筑；不如做些永恒的东西，比如贺卡，你说呢？呵呵！” 樊仁自顾自的傻笑，却得不到别人的回应，没有人笑，仲夏也只是微笑。 “哎！有谁会觉得写贺卡更好？”甄珍望了望周围一脸入神的观众们，想来也会有几个人会说“我觉得写贺卡挺好！”，这突显了樊仁的不成熟，无法给予女人安全感。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他明明着迷建筑设计，却不敢追求真实的内心想法，而选择了得过且过地撰写贺卡，正如之前他和仲夏的关系。 忧伤的配乐歌曲声渐渐高昂起来，樊仁期待和仲夏发生亲密关系，正式重新交往；现实他被冷落在一旁，更突然看到仲夏戴上了一只闪耀的钻戒，幸福地向朋友展示着…幻想正式破灭！ “不！”放映厅里生起一片片惊讶叹息声，最后一丝希望烟消云散，他们彻底完蛋了！ 大银幕上樊仁愣住了，他茫然不知所措地快步逃离天台，奔下了楼梯离开公寓楼，来到死寂的街道垂头丧气地站住，仲夏要结婚了？ 整个彩色的世界伴随着他的伤心落寞逐渐褪色成黑白铅笔手绘画，一片灰暗，一片模糊，理想破灭、失去希望。 “真棒！”影评人们则赞叹不已，影片在艺术美术方面的工作做得非常细腻，这一幕黑白手绘不但凸显了质感，也充分表现出樊仁的沮丧心情，极具技巧地烘托故事和表演，更与之前的超现实歌舞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止是这最后的失色处理，刚才的分割银幕将樊仁的心情落差进行了微妙的对比，令那股跌落、压抑、酸楚、痛苦十足地描绘了出来，甚至有些残忍，当期待中的画面缩小直到消失，观众们很难不体会到樊仁此时此刻的心碎。 这里面大部分的画稿都是小樊亲自勾勒的框架，毕竟他是一个漫画家出身，这也让一帮粉丝们很买账。 ··· “骗人的！我们都是可耻的骗子，想想吧！为什么人们买这些贺卡？不是因为他们想说这些话，是因为他们不能或者不敢说出他们想说的话，我们提供服务好让他们摆脱这些，知道吗？！我们的工作就是在扯淡！” 樊仁爆发了！在公司的讨论会议上，他突然冷嘲热讽地把上司、同事等人和贺卡本身数落了一遍，听着他的话，观众们也沉默不语，是吗？有时候确实是的。 “就是这些卡片、电影，流行歌曲……”樊仁喘了几口粗气，依然眼眶发红，望着同事们，声音有点颤抖：“它们应该为所有的谎言负责，心痛、幻想，和所有的一切，为它们编造的……我们要负责，我也要负责！我认为我们在做坏事，大家应该由自己说出他们的感受，他们真实的感受，而不是让那些陌生人帮他们说，就像‘爱’！” 360°旋转全景镜头下，会议桌边老板、小鹏等人或愕然或面无表情，樊仁压抑自己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地说：“那将没有任何价值。对不起，抱歉，我辞职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贺卡：“这些狗屁玩意儿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我再制造了。”说着，他转身离去。 “去啪啪啪吧？真的。”樊仁穿着一身浴袍睡衣走在白天的街头，整个人邋里邋遢、颓废萎靡，见到一对情侣走过又出言嘲讽，自然没有得到什么好眼色，男生甚至想出手揍他。 “哈哈。”他摇头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去，突然肆无忌惮地放声唱起了《往事只能回味》，街上所有来往路人都望着这个疯癫的家伙。 “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樊仁在公寓里挥拳打着一个黑色沙袋。他打得汗流满面，气喘如牛，不知道是无力出拳还是走了神地停了停，沙袋却一下子反弹回来砸到他身上。 “啊！！！”他失控咆哮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地推了沙袋几把，几近站立不稳，又骤然冲向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回来，一刀刀地捅向沙袋，“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沙袋里的沙子撒了一地，樊仁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这一切，他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满是沙子的地板上，双目通红地望着那个破烂的沙袋，无声地哽咽落泪。 仲夏的虚幻影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做着打扫、看书、跳舞等各样的事情，一个个增加至满屋子都是，又一个个消失不见，张望四周的樊仁忽然又笑了起来，又哭又笑，面红耳赤，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嘲笑什么。 “太惨了。”看着发疯的樊仁，观众们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放映厅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甄珍捂住发酸的鼻子，哽咽地说道：“我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