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大唐不良人在线阅读 - 第十二章 雨夜风暴

第十二章 雨夜风暴

    绵绵不绝的雨丝从天空飘落。

    黑夜中,有狂风在呼啸。

    正如苏大为此时的心情。

    李淳风走了,他来,似乎就是为了提醒一下苏大为。

    直到他提醒,苏大为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究竟站在一个怎样敏感的位置。

    在他前面,上一代的名将已经逐一凋零。

    在他之后,新一辈的将领们,还不足以独挡一面。

    整个大唐,在他这一辈,有主持大军团作战经验的,唯有他与裴行俭二人而已。

    而裴行俭,实则已经年逾五旬。

    严格来说,属于一代半,还不完全属于二代名将。

    而由于裴行俭镇守西域的重要性,轻易是无法抽身出来。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在长安,这一代的将领中,没有人比苏大为的威望更重。

    那些有过对外征战经历的府兵,心中对苏大为充满了敬畏。

    假如苏大为登高一呼,这些人里,不知多少人愿意为他效死。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大唐近十年来的对外征战,凡五次灭国战役,统统有苏大为参与,从前锋,一路做到前总管的位置。

    到了如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压住他。

    哪怕是武媚娘、李治,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必然,是要站在权力的中心。

    替李治,或者说,替太子,去统御大唐府兵。

    无人可取代。

    天下唯二名将,唯他与裴行俭二人耳。

    若论灭国之功,裴行俭还要在他之下。

    如果说裴行俭是铁壁。

    替大唐镇守西域。

    那苏大为就是大唐最锋利的横刀。

    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叩叩叩~

    门外,传来几声轻响。

    苏大为的目光从灯芯抬起,略有些诧异。

    又有人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

    ……

    雨夜的长街。

    因为霄禁,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

    不知何时,一阵齐整的步履声,从雨中隐隐透出。

    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那是一队身披铁甲的金吾卫。

    冰冷的雨水劈打在他们的头盔和肩膀上,又被反弹开。

    铁甲折射着隐隐的青光。

    在一盏长明油灯的照耀下,宛如油画。

    这个场面莫名的透着一丝诡异。

    雨中,沉默的金吾卫,步履整齐划一的前行。

    在走过一片闾巷时,突然,左边一处宅子的门打开,有人举起灯,在雨中划动。

    金吾卫的脚步声,似乎停顿了一瞬。

    然后,集体转向,向着灯光处走去。

    “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提灯的,乃是一名昆仑奴。

    一身黝黑的皮肤,在灯光下,犹如绸缎般光润。

    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

    “郡公!”

    苏大为一脸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外的丹阳郡公李客师。

    “你怎么来了?”

    “得知你回长安的消息,我有事急着见你,便不请自来。”

    李客师抚着白须,颇有些自嘲:“老夫还是第一次,做这翻墙越户的勾当。”

    “郡公请进。”

    苏大为心中狐疑,却不便马上发问。

    侧身让李客师走进房里。

    说起来,和李客师也是好几年未见了。

    古时不比后世,劳师远征,光在路上就花了大半年时间。

    一来一回,数年不通音讯,也是常有的事。

    这次看到李客师,发觉他的容貌变化不大。

    依旧是清瘦的,大袖飘飘,气度潇洒从容。

    轻捻着颔下长须,不见太多的老态。

    这是因为,异人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有驻颜之功。

    如果不是当年李大勇的死,丹阳郡公的状态只会更好。

    他现在的精气神,比之当年,已经是要差上不少了。

    待李客师在屋内坐定,还没等苏大为说话,忽然抽了抽鼻子,皱眉道:“李淳风来过了?”

    “郡公,你怎么知道?”

    苏大为不由好奇的问。

    难不成李客师还能闻出李淳风的味道来?

    “那老道身上常年带着丹砂的檀香,全长安只有他的檀香味道最为别致。”

    说完,话风一转:“算了,不管他,我这次来,是专程为你的事。”

    “我?”

    苏大为在李客师面前坐下,伸手取杯替他倒茶:“郡公,你知道我出去好几年,今天才回长安,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你们个个都冒着雨夜来找我。”

    “李淳风没跟你说?”

    “他说我现在位置很关键。”

    “唔,说一半,却没说透。”

    李客师这么一说,苏大为感觉自己更糊涂了。

    “郡公,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跟我说说吧,不要打哑迷了,难受。”

    “李淳风只告诉你,你的位置关键,却没告诉你其中的凶险。”

    “凶险?”

    苏大为微微一怔。

    自己俨然已经是大唐年青一代名将中的第一人。

    连李治和武媚娘都需要仰仗自己,危险从何而来?

    现在应该是自己最安全的时候。

    “我虽不在朝中,也知道,现今朝中最大的争议,便是迁都之事。”李客师凝视着苏大为,双眸里,闪烁着慑人的光芒:“你从中,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听说有一帮门阀贵族在抵制,所以陛下迟迟无法定夺。”

    “你知道现今朝堂中,反对者以谁为首?”

    “谁?”

    “右相。”

    李客师缓缓道:“在你出征前,朝堂刚出过上官仪弹劾武后之事,最终以上官仪失败告终。上官仪之后,陛下一度以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右相,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

    杀了上官仪,贬了郝处俊。

    但是近几年,朝廷中枢又有变化。

    首先是令原本工部尚书阎立本为左右。

    接着又封安西大都户府长史,李敬玄入中枢,为右相。”

    说着,李客师略停一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向苏大为道:“之前的右相都从中枢选拔,但李敬玄却是从地方直入中枢,可谓一飞冲天,你以为是为什么?”

    这话,令苏大为越发糊涂起来。

    李敬玄?

    名字有些熟悉,自己认识吗?

    “能直入中枢为右相,那必须有相当的能力和贵人相助,而满大唐,能做到这一点的贵人,除了武后,便是陛下。”

    “你倒是不傻。”

    李客师抚着长须,微微颔首:“李敬玄,一向都被认为是陛下的人。”

    “被认为?”苏大为品着这三个字,感觉有些古怪。

    “他是谷州长史李孝卿之子,曾得中书令马周的推荐,为陛下潜邸时的侍读,历任中书舍人,弘文馆学士、尚书右丞、太子右庶子、转吏部侍郎、吏部尚书。”

    嘶~

    苏大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李敬玄这履历,妥妥的高门二代。

    一路升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他如何会远配到河西,去做裴行俭帐下长史?”

    苏大为问出来,却见李客师举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似乎没听见一样。

    先是一怔,接着醒悟过来。

    这哪里是发配,恐怕是……武后不太信任裴行俭,所以要求上的一道保险吧。

    毕竟当年“废王立武”,裴行俭曾站出来,为长孙无忌一边说过话。

    李治和武媚娘纵然用他,也远谈不上彻底放心。

    “等等,他曾任裴行俭帐下长史?”

    苏大为猛地记起,自己当年征吐蕃,到达武威时,曾与李敬玄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双方相处的并不愉快。

    甚至起了一点小冲突。

    李客师放下茶杯:“我就是知道你与右相有过一段,所以过来提醒你,如今反对迁都者,为首的是右相,因为他曾任过吏部尚书,而且有先父余萌,手段颇为高明,此人是继长孙无忌后,唯一一个,有能力统一朝中百官意见之人。”

    苏大为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那岂不是大唐版的意见领袖,哦,武林萌主。

    再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迁都是陛下提出的,而反对迁都的,却是陛下手里的李敬玄?”

    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了。

    “这里面水颇深,也许提迁都者,未必真的想迁都,反对迁都者,未必真的反对。”

    李客师意味深长的道:“你还年轻,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老夫是怕你行差踏错,将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郡公,以我现在的地位……”

    “你现在的地位?能抵得过陛下一句话吗?”

    李客师冷笑一声:“数月前,裴行俭帐下王方翼回长安叙职,就因为上面一句话,便被去职待罪在家。你与王方翼,又有何不同?”

    说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王方翼虽然作战勇猛,但与我相比,毕竟还是……

    苏大为摇摇头。

    就算功劳在大,卷入这种站队的斗争里,还是危险万分。

    就算有不世大功,也不能当做免死金牌。

    “多谢郡公提醒。”

    苏大为诚心诚意,向李客师行礼:“我会更加谨慎小心,轻易不表露自己态度。”

    说完,他见李客师面容放缓,似乎颇为欣慰,忍不住又问道:“那陛下和右相,到底是唱的哪出戏?武后在其中又是……”

    李客师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似乎在犹豫。

    “这话原本我不该讲,但你是我的弟子,也是我一手引进门的,还是我一族的护法金刚,这些话,也只有我跟你讲。”

    李客师沉吟道:“明面上,朝堂是关于迁都在争论,背后,至少有武后与关陇、山东贵族的博弈,有陛下居中平衡,还有各种野心家上下其手,各种人想把水搅浑。

    最重要的是……”

    苏大为睁大双眼,听到李客师继续道:“陛下既防着武后坐大,也要依靠武后;防着世家门阀,又要用世家门阀;而武后与那些世家天然便是敌人,现今已隐隐是寒门清流的代言者。

    这场争斗,既是武后与世家门阀贵族的斗争。

    又是门阀贵族,与新晋崛起的寒门的博弈。

    这其中的关系,委实错综复杂。”

    李客师看了苏大为一眼:“这时候,代表着新晋军方势力的将星,你苏大为回到长安,等于是武后在天秤上重重落下一子。

    你觉得各方会放过你吗?”

    “呃……”

    苏大为一时哑然。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火坑一样。

    谢谢你了,我的媚娘阿姊。

    “所以在局势明朗以前,我劝你不要有任何举动,不变应万变,待到局势明朗,方才下注。”

    “多谢郡公。”

    苏大为诚恳道:“若非郡公,我只怕还蒙在鼓里。”

    “稳住,你要有定力,只要把这最艰难的一段熬过去,你的羽翼才会真正丰满,到那时,或许我们这些人,都需要靠你的庇护了。”

    李客师语重心长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我是秘密过来,不方便让人知道,话说完,这便走了,待长安的事结束,你去昆明池找我,师娘也在念着你。”

    “喏!”

    “对了,还有……”

    李客师走到门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提醒道:“王方翼在军中也颇受爱戴,他此番被不公对待,军中多有怨言,但这件事你一定要闭嘴,不要掺合在里面。

    哪怕你和他有交情,也不能。”

    苏大为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战场上的斗争他不怕。

    但这世上还有另一种斗争。

    一种不见硝烟,却能令无数人头落地的斗争。

    那是连他,堂堂大唐名将苏大为,也颇为顾忌的修罗战场。

    ……

    暴风雨犹如一个坏脾气的巨人,愤怒的拍击着街道。

    朱雀大街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黑暗中,隐见一盏长明油灯闪了一下。

    接着,又闪了一下。

    一队身穿铁甲,冒着暴雨的兵卒缓缓聚拢起来。

    他们沉默着,身上被冰冷的雨水浇灌,散发出腾腾热气。

    犹如地狱里钻出的恶魔。

    “队正……”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铁甲下响起。

    一名兵卒向站在他们最前的队正发出询问:“我们,真的要……”

    “闭嘴,军人以令而行。”

    牛七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透过脖颈衣甲的缝隙,隐隐看到下面的皮肤里,血管根根卉起。

    “三郎说了,这是将军的军令!”

    “可是……”

    “没有可是,军令最大!”

    牛七郎恶狠狠的道:“想要搏今后富贵的,跟我前进,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若一会动起来,再有迟疑者,休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数十人聚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究无人敢退出。

    这种氛围下,谁敢退后半步,只怕就是被横刀斩首的下场。

    “很好,那就继续。”

    牛七郎满意的点点头。

    嘿,白天他是安远门外的一名小小武候队长。

    但是谁知道,今天夜里,他能干这么大的事。

    随着雨水的冲涮,不断向前,记忆却不可自遏的想起从前。

    没人知道,他和魏三郎是袍泽。

    是的,不像是传说中,他故意去巴结魏三郎。

    而是魏三郎,在陇右救过他的命。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旧事了。

    当时他与魏三郎做为陇右驻军,奉令出镇西域。

    在那里,他们都被归入王方翼的麾下。

    面对数倍与己的敌人,大家把脑袋提在裤子上,拚死杀敌。

    好不容易战争结束。

    当时一起出去的百十个兄弟,最后活着回来的,还不足半数。

    牛七郎因为颇有些头脑,走了些门路,好不容易调回了长安。

    而像魏三郎那种实心眼的大头兵,依旧是镇守在陇右。

    直到唐与吐蕃之战爆发。

    魏三郎回来后,累功升至折冲都尉。

    而牛七郎只是个武候队正。

    但是他不怨。

    三郎的官职,是拿命拚回来的。

    那是他应得的。

    午夜梦回时,牛七郎总会梦到死去战友的脸,一个个在骂他懦夫,骂他胆心。

    但是他问心无愧。

    死去的人倒是死得痛快。

    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

    活着,就要吃饭。

    要担起责任。

    每年元日的那一天,牛七郎会一一拜访那些战死袍泽的家人。

    将攒下的钱送去一些。

    虽然不多,但能给娃儿们添几件新衣,能给嫂嫂们添一支钗头,再让他们添些肉食。

    哪家战友的家人受到欺凌,或者有些什么难处。

    牛七郎都会挺身而出,尽自己所能。

    他是活下来了,可他不仅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的。

    而是为那么多战死的兄弟,继续活着。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道。

    这或许就是他牛七郎的道。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这日子虽然苦了些,但还能凑合。

    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只要它可能会变坏。

    它就一定会变得更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长安城内那些嚣张跋扈的门阀子弟,高官家人,军功二代,越来越多了。

    长安的街头,也失去了往日的和谐。

    在繁华之下,发生许多难以置信的恶事。

    其中一件,就是当年共同救了牛七郎的袍泽一家人,一夜间被人灭了满门。

    房屋被烧成白地。

    当时牛七郎疯了一样冲进长安县,击鼓鸣冤。

    可换来的,却是县令的一顿辱骂。

    最后被差役用水火棍乱棒打出。

    他,一个小小的武候队正,在这长安城里,就是只蚂蚁。

    漏屋偏逢连夜雨。

    自去岁开始,朝廷对战死兵卒家人的抚恤例钱,一率免除。

    原本日子就艰难了,现在更是没了活路。

    那些家里有财有势的府兵大人,自然看不上这点小钱。

    他们有的是来钱的法子。

    可大唐雄兵百万,大部份都是如牛七郎和魏三郎这样,没什么根脚的普通兵卒。

    他们所有的经济来源,便是朝廷的封赏,以及家里一二代人攒下的几亩薄田。

    一旦军人在前方战死。

    后面的孤儿寡母,也活不下去了。

    原本,还有朝廷象征性的发放例钱。

    但是现在,这钱也没了。

    真的没活路了啊。

    在那以后,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

    当年战死的袍泽家人中,有好几户彻底败落,不知流落去了哪里。

    有一户,全家在元日集体悬梁自尽。

    还有一户,误食的有毒的野菜……

    当牛七郎赶到后,只在他们家的厨房里,看到一锅清得能照出人的小米粥。

    粥里只有一把野菜,一点油腥也没有。

    这个世道,坏了。

    牛七郎狠狠的一抹脸上的水珠。

    不知是雨水,还是心里的血泪。

    隆隆隆~

    齐整的步伐,突然停下。

    因为在前方,又有一拨人停驻在那里,静默如山。

    牛七郎抬头看了一眼,认得是魏三郎。

    他带的人更多,也更齐整,正默默的站在雨水中。

    双方彼此对了灯号,牛七郎走上去,向魏三郎沉声道:“三郎,这事定了吗?”

    “定了。”

    魏三郎一双冷酷的眼睛,打量着他:“你不会怕了吧?”

    “笑话,我牛七郎,当年在陇右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命都是捡回来的。”

    牛七郎惨笑道:“这个世道坏了,每一天,对我这种人,都是一种煎熬,如果,如果能做点什么,如果能改变这个世道,纵然是死,我也心甘。”

    “放心吧,死不了。”

    魏三郎的眼里,渐渐涌起血红色。

    那是含着崇敬,敬畏、信仰,与信任至极的目光。、

    “这次,是总管的命令。”

    “苏总管?”

    “除了他还有谁!”

    “朝中有奸贼,无辜夺去王将军的职司,还要害王将军,苏总管回来,就是要改变这一切。”

    魏三郎将手按在牛七郎的肩膀上:“苏总管是我大唐军神,他的话,不会错的,只要按他说的做,我们定能成功。”

    “好!”

    魏三郎的话,给了牛七郎无穷的信心。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是热的。

    “接下来怎么做?”

    “召集你的人手,我们汇集一处。”

    魏三郎转身,朝着大明宫的方向,声音陡然变得阴冷无比。

    “我们听从苏总管的军令,入宫除贼!”

    “好!”

    牛七郎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一股气流从脚底一直冲上头顶。

    “走!”

    一队队兵卒,执着令牌去府库领了甲胄和兵器。

    巡夜的过程里,这些人不断汇聚。

    十几人,几十人,几百人。

    直至上千人。

    若在贞观年间,甚至就在五年前,这一切都不可想像。

    但是,许多制度,在时间的冲刷下,都在悄然松脱。

    再严谨的法纪,在被有心人不断试探下,终于找到了可以利用的漏洞。

    雨一直下。

    聚集起来的兵卒们,开始冒雨向大明宫挺进。

    不是没有人怀疑,不是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当势已形成,个人的想法已经无关紧要。

    所有人在大势的裹挟下,向着同一目标前进。

    轰!

    “尊皇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