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五毒阎罗
轰隆! 天空中一记惊雷。 地上行人被惊得一呆,抬头看天,看到天色阴沉下来。 “要下暴雨了吗?” 那人喃喃的道。 他身着黑色劲装,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提着一柄横刀,正行色匆匆的从西市走过。 整个人透着阴郁、阴沉之气。 令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附近的人,近乎本能的绕着他而走。 仿佛这男子身边,有毒虫猛兽一般。 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 他的视线,从斗笠下的阴影中透出,左右看了看。 却骤然发现,四面八方有人围了上来。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数十名年青力壮的大汉,着身灰衣,头戴蓝灰色幞头。 一手缩在袖中,隐见利刃光芒透出。 斗笠男子敏感的注意到这些人衣角的标记。 冷声道:“狼蛛。” 狼蛛是长安一个帮派的名字。 大唐初立时,市井之中,多有游侠儿。 说得好听是游侠,说难听点,便是找不到事做的浮浪子,地痞无赖之流。 初时朝廷还出手整治,久而久之,便松懈下来。 这些游侠属于半灰不白,渐渐有了利益,有了靠山,各种各样的势力山头便出现。 前些年长安最厉害的是黑熊帮。 但当时出了件案子牵连甚大,被当时身为不良帅的苏大为带人扫荡。 后来大部份收编,小部份杀鸡骇猴。 那些人不是做了都察寺外围的线人暗桩,便是被打散投入到府兵中,一股脑送去辽东做了炮灰。 又或者是迁徙到蜀,填补蜀中疫情后的人口损失。 总之是平静了几年。 但是这两年,又有新的帮会崛起。 最著名的,便是这“狼蛛”。 权力出现了真空,你不来填,自有别人来填。 就算是大唐的帝都,除了明面上的规矩,许多灰暗不入流之处,也得有一套地下规则,来填满。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 斗笠男子声音平静,听不到一丝波动。 似乎根本没把围上自己的这伙狼蛛帮的人放在眼里。 实际上,只要视线散开,就能发现,在这个时间里,在西市这个角落,无关的人都被驱散开。 只有这伙狼蛛帮的人围上来。 而远处隶属都察寺的望楼,对这一幕,却视若无睹,便可知这狼蛛帮,有多大的能量。 背后的靠山,何等可怕。 “管你是什么人。” 围上来的汉子中,一个国字脸庞,浓眉细眼的汉子手缩在袖中,脸上带起狞笑:“老大有令,要抓你,识相的跟我们走一趟,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难怪。” 斗笠下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放屁!”浓眉汉子大怒:“兄弟们并肩上,挑断他的手脚筋!” 老大有令,便是王公贵胄说绑也就绑了。 咱们帮的老大,那背后的靠山手眼通天。 那是在这长安横着走的存在。 去岁有一名县男得罪了老大,最后被帮中人揪到暗处痛揍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肋骨都断了两根。 事后刑部与大理寺互相踢皮球,推到长安令那里。 长安令又把球踢给了都察寺。 最后上面老大一句话,这事竟不了了之。 那县男一顿老拳算白挨了。 如此巨大的能量,在这长安,还有狼蛛办不成的事? 得罪不起的人? 简直笑话! 在他的喝斥下,数十名狼蛛成员,按着隐隐的阵列,从各个方位向斗笠男子逼近。 他们这队列,也不是随便排的。 打架,不是人多便好。 初等的,是市井斗殴,只仗着人多或身手高明。 高一等的,是有一定组织纪律,知道哪些人在前,哪些人在后,交替而上,车轮而战。 最厉害的,那便是军中的军阵。 长短兼备,进退如一,分进合击,无坚不摧。 而狼蛛帮打人的阵势,是受过高人点拨,学的是军中之术。 这也是狼蛛在长安横行无忌的本钱。 数次帮派间争夺地盘,一场群殴,狼蛛往往以一敌十。 最后以一帮之力,打得数个帮会抱头鼠蹿,连堂口都被狼蛛给挑了。 到最后,对方老大不得不负荆请罪,请求狼蛛老大放他们一马。 最后以全员退出长安县,让出西市这个最大的肥肉而告终。 “兄弟们,上!” “干他!” 怒吼声中,早有大汉向着斗笠男子扑了上去。 人还未靠近,早听空气中破风声响。 手弩? 斗笠男子微微一晃,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肩膀掠过。 夺地一声,狠狠钉入一旁的大树里。 若他躲得稍慢。 这一箭,便能射入他的胸膛。 严重的话,当场毙命。 斗笠男子这才知道,狼蛛帮行事之大胆,手断之狠辣。 远处西市的商旅和行人,早已被驱散。 竟无人敢向这边多张望。 更无人敢报官。 这狼蛛在西市,竟然可以一手遮天? 斗笠汉子心中泛起冷意。 眼见数人执着黑色短刀刺来,他的脚步一错,闪身避开。 手中横刀连鞘扫出。 喀嚓! 最近的一人,手腕被打折,发出可怕的响声。 短刀掉在地上。 但他却不喊不叫,只是煞白着脸,捂着手蹲下去。 脸上大汗淋漓。 后面早有人补位上来。 数支乌沉沉的短枪向着斗笠男子刺来。 横刀一荡,将短枪挑开。 又有数人扑上来,近距离用短刀乱刺。 背后同时有人扑上来,直击斗笠男子下盘。 场面凶险万状。 斗笠男子也是在军伍中闯荡过的。 心中一凛,贴地掠起。 人刚跃上空中。 耳听嗖嗖连声。 数支弩箭向他射来。 呛! 横刀出鞘,在半空中一绞,将三箭弩箭绞碎。 斗笠男子徐徐落地。 头上的斗笠被风吹飞,露出他的脸庞。 这是一张削瘦的脸。 颧骨高突。 眼窝深陷,透着阴冷。 嘴唇极薄。 整张脸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 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右边脸颊上,从眉心至脸,有一个十字型的刀疤。 “军中武艺,你们狼蛛倒有几分本事。” 他的声音也和他的神色一样,透着冷。 彻入骨髓的冷。 “点子扎手!” 狼蛛帮的浓眉汉子厉声道:“传讯,叫人!” 在后方人群里,有人伸手入怀,从怀里取出一支哨箭,向着空中射去。 那箭发出“咻”地一声尖叫,蜿蜒升空。 才飞出数丈,突然“噗”地一声,不知被何物击中,爆散开来。 这一幕,令所有在场的狼蛛成员,不由愣住了。 什么情况? “头儿,你看!” 一名汉子指向他们围攻的对相。 狼蛛帮的浓眉汉子顺着他的手指,这才细心去看对方的面相。 一眼之下,立刻神色大变。 “十字刀疤,你是……你是五毒阎罗?” 这声音出来,全场死寂。 只有无数人粗重的呼吸声。 在长安,如今最厉害的便是狼蛛帮,但若说地下世界,最厉害的人,只有一位。 五毒阎罗,魏破延。 传闻此人为异人,七八年前被当时的都察寺寺卿苏大为,招入都察寺,任天字组异人。 此后追随苏大为,南征北讨,杀伐四方,立下无数大功。 但是后来苏大为为了报李大勇之仇,放下都察寺的权位,远赴辽东。 传闻那一战,魏破延也跟随苏大为去了。 在那个时代,地上世界最著名的还不是魏破延。 而是像赵胡儿等一帮猛人。 后来苏大为功成身退,又受朝廷征召,远赴吐蕃。 之后,听闻追随他的赵胡儿死在雪域高原。 而那时魏破延不知为何,回到长安,做了一名小小的不良人。 传闻他在军中恶了苏大为,受到苏大为的惩处。 但是无论如何,那些想趁着他病,踩上一脚的人,如今都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魏破延此人,心狠手辣,凡是与他为敌,或落入他手中的,没有一个能得好结果。 之后积功做了不良帅,更是杀得一众地下帮会,心胆俱裂。 当时最厉害的还不是狼蛛帮,而是灰熊帮之后的毒狼帮。 但毒狼不慎得罪了魏破延。 听闻将魏破延在军中的袍泽误杀。 之后魏破延只身赴会,一人杀了毒狼帮二百七十三人。 没留一个活口。 此案,震惊长安。 长安县令亲自带人将魏破延押捕归案。 但是在审讯过程中,魏破延突然暴起,将审讯他的捕头与一名不良帅脖颈拧断。 并亲手斩下长安县县丞之头。 此后定了十恶不赦之罪。 下入死牢。 所谓五毒阎罗的名号,也是那一战打出来的。 五毒者,乃蛇、蝎、蜈蚣、蟾蜍、蜘蛛。 世间之毒,莫过于这五者。 魏破延对毒狼帮赶尽杀绝,对自己不留后路。 杀同僚,杀上官,杀得尸横遍野。 毒狼帮的宅子如今荒废了,野草遍地。 夜里时常听到诡异的哭号声。 仿佛无数冤魂不散。 因此,所有的长安帮会,提起五毒阎罗,无不变色。 “五毒阎罗……你,你什么时候出来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出话里的颤抖、恐惧。 贼你妈! 这魏破延不是被下到长安死牢里。 这种杀上官的人,十恶不赦之罪,怎么可能出来? 他如何能从死牢里出来? 老大为何让我们来抓此人? 岂非嫌命长了?! 这一瞬间,所有的狼蛛帮成员,心胆俱裂。 背后汗毛倒竖,只觉得被天敌给盯住。 两股战战,到了崩溃边缘。 这时候,才记起方才动手前,魏破延说的话。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 什么人? 要命的阎罗王! …… 唰! 红云闪过。 同一时间,呛啷一声响。 李客手中短剑出鞘。 他手里的剑比寻常的横刀略短,但也有一尺二寸长。 剑身是师父苏大为亲手设计,请上好的工匠以陨铁折叠锻打千万遍,方才制成。 寻常的横刀若得百炼,已是宝刀。 而李客这剑,至少是千炼。 不光锋利无比,兼有强大的韧性。 可弯折而不断。 这也是苏大为有钱,舍得为李客花钱。 又经他根据李客的功夫特性,量身订做。 满大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剑出鞘地一瞬,红裙女子的脸色变了。 她虽在飞踢中,被红裙遮挡看不见李客拔剑的动作。 但耳中听到剑鸣,裙下肌肤生寒。 只觉一股剑气直冲两腿间。 无耻! 红衣女俏面飞红,飞踢的双腿猛地一缩。 只听咻地一声响。 红裙陡然从中裂开。 她大惊失色,一个鹞子翻身,远远掠开。 待落地后低头一看。 只见自己心爱的红裙,从裙摆到胯间,齐齐裂开,分叉从脚到腰。 裹裙变作了开腰裙,露出好一片雪白风光。 “你……” 抬头看向李客。 只见这小郎君手里的短剑犹自嗡嗡颤抖,发出轻悦剑鸣。 李客小脸微仰,嘴角挑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你若要打,我奉陪到底,不过提醒一句,我这剑乃是宝物,能长能短,可刚可柔,最擅突刺,一击必中。” 红衣女的脸越发飞红。 这小郎君,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也是个登徒子。 什么叫能长能短? 什么叫可刚可柔? 还最擅突刺,一击必中? 你怎么不干脆说你的剑能大能小? “无耻!” 红衣女骂了一声,脚尖一点,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飞射而来。 “你还来?” 李客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子如此刚烈。 已经提醒过她了,居然还要纠缠,当真不怕小爷的剑,给你下面来一下吗? “你这女子腿踢得那么开,全身都是破绽。” 李客手腕一抖,手中短剑旋了一个剑花,自信的笑道:“我师父说过了,同样的招数,对于我们这种肾斗士,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光了。” “什么斗士,给奴家躺下!” 红裙女子娇叱一声,脸上火辣辣的,俏面飞霞。 只觉这小郎君满口胡言乱语,句句都是扰人心神,下流无耻。 她的双腿纤瘦笔直,看起来肌肉并不夸张,浑圆而结实。 但是在飞踢中,出腿如箭。 空气中传出破空呼啸,力比劲弩。 可以想到,被她一脚踢中,至少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嗖! 李客侧身一闪,十字步横移。 随着拧腰摆胯,力达肩肘,手腕一抖。 短剑如毒蛇般弹起。 犹如响尾蛇般,直扑女子下三路。 哼!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彼此都动了真怒。 女子一脚踢空,却并不慌张,第二脚凌空又至。 踢至半途,足尖上红光一闪。 火焰乍起。 李客只觉头皮一炸。 异人! 糟糕,料错了。 一缕火焰如红莲绽放,如长鞭抽打。 随着女子的腿踢之势,一下擦到李客胸襟。 那火一沾就着。 李客大叫一声,翻滚跃出,在地上接连扑打。 他可是听师父说过。 异人的火有许多种。 最难缠的一种,沾着即着,不把一切焚烧干净,绝不罢休。 他也曾见过师父身边那只神异的小红鸟,一点火星,就将一片小溪烧干的可怕景象。 李客大异中招之下,狼狈翻滚扑打身上的火。 但是红衣女子也并不轻松。 还没落地,她便察觉到一种异常的寒凉。 李客手里的剑,在方才间不容发间,居然暴长数寸,以诡异莫名的角度,刁钻的刺出。 若非她是异人,远比常人更敏锐,更强大的控制力。 及时缩身避开,只怕方才一下,她就要遭受重创。 落地后,猛地回身。 身上的红裙被剑气又划出一条长长的裂口。 这下好了,变成左右两边开叉到腰的高腰裙。 在这唐朝,这种裙装,无疑是惊世骇俗。 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了。 只要一动,两边白生生的大长腿,全都现出来。 “无耻!” 红衣女子羞愤欲死,差点没把银牙给咬碎。 她身为异人,身手高明,早已不与人动手多年。 如今回长安,受故人之托,对这少年郎出手。 原本看对方长得俊俏可爱,以为手到擒来,存了几分捉弄之意。 哪知大意之下,居然遭到生平未有的奇齿大孚乚。 李客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还好,这火并不是那种最可怕的异火。 刚才一翻拍打,总算给拍灭了。 除了胸前衣衫破了个大洞,露出了一点点,别的都还好。 “你怎么知道我无耻了?” 李客放下心来,玩笑心起,冲红衣女笑道:“你又没试过。” 这正是方才红衣女子出手前说过的话。 如今原样奉还。 红衣女子脸色一变。 不知是羞愤,还是恼怒。 从她身上散发出异样的煞气。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自她身上散开。 破开的红裙无风自动。 下面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 “喂喂,你要来真的?” 李客往后退了半步,有些色厉内茬的道:“小爷的剑可是能长能短,能大能小……” 贼你妈,如果是武道高手他不怕。 但是对上异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这些异人,一个个有通天彻地的手段神通。 不是凭武道便能克制的。 可惜,跟随师父多年,一直到今日都没能成功开灵,无法踏过异人门槛。 “咯咯咯,小郎君真会说笑。” 红衣女子右手轻轻拢了拢微有些散乱的鬓发。 一洁皓白玉腕露出,白若霜雪。 手腕间,银铃发出清脆声响。 衬着她脸上的妩媚笑容,看得李客心中寒意大盛。 不好! 师父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女子笑得如此好看,一定是有大奸大盗,不可不防。 就在他心生怯意,想着如何从这异人女子手中脱身时,红衣女子身形倏地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突兀的出现在李客头顶上空。 双腿带着螺旋火焰,笔直踢下。 四周骤然变得灼热。 似乎连空气都被点燃了。 李客心中剧震,此刻才知道自己与这红衣女异人的差距。 原来方才她都留了手。 不过…… 不过方才这女子还有些顾忌,飞踢之时,还稍有遮挡,免得被李客看到。 但是这一下,她毫无顾忌,不惧中门大开。 李客一抬头之下,什么都看到了。 这说明,女子存了杀心。 把他杀了,也就无所谓看不看到。 “最毒妇人心啊!” 李客心中狂喊:“师父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歹毒,山下女人是老虎,果然诚不欺我!” 电光火石一瞬间,李客脑袋一缩,短剑在地上一点,锵地一声,借着剑刃反弹之力,平移数尺。 呯! 女子一脚落地。 地下青砖碎裂。 两尺方圆陡然龟裂凹陷,陷出一个近一尺的深坑。 无数裂痕四面蔓延,犹如破碎的瓷器。 红色的烈焰一卷。 那坑中的石头,都被烧成了白色。 贼你妈! 李客看得背后汗直冒。 若是反应慢半点,只怕烧得骨渣都不剩了。 黄蜂尾上刺,毒蛇口中牙。 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 红衣女子一击不中,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如一朵盛放的红云。 红裙开裂,白皙修长的大腿,在阳光和火光下,折射着如象牙般莹润的光泽,向着李客追杀过来。 这一踢,天地失色。 李客心中惨叫,只觉得四面八方似有无形的力量涌来。 身体竟连一动都不能动。 像是被禁固在琥珀中的小虫。 “糟糕!药丸啊!!” 心中念头刚起,只见雪白玉足带着灼热烈焰,直踢到鼻尖。 就在这一刹那,远处忽然有人高喊:“九娘住手!” 嚓! …… 哗啦啦~ 眼前跪满了黑鸦鸦一片。 无数的人双腰跪地,行五体投地大礼。 一颗颗脑袋触到地上。 狼蛛帮一群汉子颤抖着身子,齐声道:“我等不敢与五毒阎罗为敌!愿阎罗大发慈悲,饶恕我等一命!” 曹破延冷漠的双眼扫过这些人,一个个,一张张脸。 “想活?” “想活!” “说出谁在背后指使,有何目地,指使之人在何处。” “阎罗……我们……” 狼蛛帮浓眉汉子身子如筛糠般颤抖。 如果说出老大的名字和住处,就算这里逃了,之后也必将受到帮中惨烈无比的报复。 自己和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他的牙齿死死咬住。 这里死,只死自己一个。 若说出来,全家死光。 怎么选? 一颗颗脑袋顿在地上,沉默。 “说出来,我保你们家人无事。” 曹破延的双眼仿佛能看破人心,带着毫无情绪的冷漠:“以我五毒阎罗之名保证。” “阎罗……” 浓眉汉子心中一颤,抬头看向曹破延。 却从他的眼中,看到冰冷之意。 狼蛛帮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