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法海一声令下。 早有提着刀棒的武僧涌上来。 “邻居一场,休说我们不仗义,你们不会搬,我们帮着搬。” “动手!” 乒乒乓乓之声大作。 那些僧人真的开始搬家了。 是拆家。 所有院中东西,无论是花草砖石,钟鼎香炉,全都敲碎。 “住手!” 清虚道人冲上来伸手阻止:“这是祖师爷留下的东西,你们怎可毁坏!欺人太甚!!” “道长这可就说错了。” 法海和尚身后,又走出一僧。 虬须大耳,耳挂金环。 双手合什,脸上笑得好似弥勒佛一般。 “佛门乃清净地,怎会欺负道门,咱们这只是依唐律,依官府律令办事。” 和尚笑眯眯的道:“道长还是让徒弟们帮忙,早点搬干净,如此你我二家不伤和气,官府的事也办了,岂不皆大欢喜?” “恶贼!” 清虚年逾七旬,饶是冲虚为和,修持道心,此时也终于忍不住了。 手掐剑决,猛地向前一指:“这是我道门的祖业,我看谁敢!” 话音未落,耳听“咻”地一声响。 供在大殿上,老君像前,一柄桃木剑,突然飞出,悬浮在清虚道长头顶。 众人不由自主向飞剑看去。 只见木剑上隐隐透着符箓纹样,杀机腾腾。 看上去,颇不好惹。 “怎么?莫非道长还要对抗官府?违抗唐律不成?” 法海疾严厉色道:“就算道门地位崇高,被太宗皇帝定为国教,也不可如此任意妄为。” “你……” “血口喷人!” 清虚七十岁老人了,气得几欲呕血。 那桃木剑在头顶上方,嗡嗡震颤着,发出锐利啸音。 谁知那些僧人并不俱怕他的飞剑,反而大声嘲笑:“你说的这个血口喷人……它正经吗?” “好贼人!” 清虚终于受不住对方所激,剑指一点。 头顶桃木剑上,符光大盛。 “咻”,直飞射向法海。 “来得好!” 法海身旁,那虬须僧人脸上露出狞笑,一碰耳垂上一只金环。 只听叮地一声清悦鸣响。 那金环脱耳飞出,狠狠与道人的桃木剑撞在一块。 轰~ 金光乱闪。 所有人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只见金环坠地。 那桃木剑齐中而折,爆燃成一团火焰。 清虚道长面色大变,“噗”地一口血喷出,跌坐在地上。 “师父!” 众道人大惊失色,一涌而上,七手八脚的掺扶住他。 法海双手合什,长声念佛:“无量寿佛,法庆师弟好本事。” 虬须僧哈哈一笑,将手一招,落地的那金环“呜”地一声,飞回他手中。 “这老道倒有几分本事,可惜他终日吃斋颂经,境界虽不差,但动手本事低微,不足为虑。” 说着,法显又向站在僧人中的那官员道:“上吏可曾看清?” “看清了。” 那员小吏向着法海和法庆双手合什,向着道人威严的脸,此时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这些臭道士居然违返律令,还向下官出手,幸亏几位法师相救。” “不知谋刺朝廷官吏,是何罪?” “哦,这就要看了,小的话,定个杀人未遂之罪,重的话,定个谋刺朝官,目无法纪,甚至是逆罪也是可以的。” 法海向着法庆相视一笑。 两人异口同声道:“老君观清虚道人不瞒朝廷,蓄谋已久,谋刺府中官吏,大逆不道,按这罪,老君观合该除名,观中道人,一个不留。” 法庆将手一挥:“众弟子听令。” “在!” “帮他们搬家,顺便助官府,除贼。” “我佛慈悲!” 众武僧一声大喝。 当真是杀气腾腾。 什么叫好话说尽,坏事做绝? 这便是。 口里喊的是我佛慈悲,手下是金刚霹雳手段。 说你是魔,你便是魔。 咱们这是替官府做事,做的是除魔卫道。 站的是大义凛然。 我佛慈悲,特来渡你。 总之定是你上辈子造了恶业,这辈子合该被我佛渡化。 下辈子有机会投个好人家。 如狼似虎的武僧一涌而上。 这一下变起突然,清虚还不及反应,便有两名主动上去想要理论的道人被僧众棍棒打翻在地。 听得骨裂声响。 不由让人色变。 这些僧人,是真敢下黑手啊。 从没见过此阵仗,老君观的道人一时慌了手脚。 纵是有些练体的道门功夫,此时两手空空,也不敌拿刀拿棒的僧人们。 一时惨叫声四起。 机灵的,还能抱头鼠蹿,寻找遮蔽之物。 反应稍慢的,便是被砍翻和打翻在地。 法海和那法庆,站在门前,双手合什,脸上是云淡风清。 一派高僧大德的气度。 法海甚至双手合什,念起了阴鹫经文,已是在替道人们做超渡。 “师兄,那边……” 法庆突然出声,向道旁指了指。 法海停住念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眼看到在山道时,遇到那两个年轻人。 男子身形高大,让人一见难忘。 女子娇媚可人,一见忘俗。 “呵,早劝他们不要上山,偏偏不听。” “师兄,要不让弟子赶他们下去?” “来都来了,还赶下去?” 法海眉头微动:“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师兄说得是。” 法庆会心的颔首。 派了两个武僧上去拿人。 “两位施主,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请随小僧来。” “你们要做甚?” 聂苏看着五大三粗,秃脑袋,脸上长着豆粒的青年和尚,提着棍棒伸手要抓向自己。 脸色顿时一沉。 自己的身子,阿兄能碰,你算个什么东西? 别看聂苏在苏大为面前柔柔糯糯的,那是一物克一物。 她也是,异人大能啊。 那武僧手还未抓到,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一道碧波也似的水光划过。 那只试图抓向聂苏的手,立刻齐腕掉落。 断处没有一丝血渍渗出。 诡异至极。 “啊~~~” “师父!修性师兄的手,手没了!!” “妖女!这女子是妖女!!” 法庆吓了一跳,一眼看过去,血顿时涌上头顶。 “好好好,好个妖女!贫僧一时大意,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如此妖魅!” 怒吼声中,他迈步便要上前。 只觉手臂一紧,竟被一旁法海拉住。 “师兄?” 法庆狐疑的看向他。 “小心,这男女,有些不对。” 法海白眉皱起,想起之前在半山腰,遇到两人时的情景。 该死,他也修过佛门天眼通的。 怎地当时没看出这女子居然有这种手段。 不像是佛道两门神通,有点像是诡异或巫术。 那手,为何不见一滴血流出。 委实古怪! “师兄放心,纵是妖魔,我佛也有伏魔神通!当场就将她打杀了!” 法庆脸上涌起一丝狞笑。 法海于是点点头,松开了手。 佛门从西而来,虽然在东土已经传法数百年。 但并没有想像中简单。 开始是水土不服。 魏晋之间,高门贵种尚清淡,崇道,谈玄。 流行的是隐士。 佛门虽然也竭力传播,但遭到民间和道门不少压力。 有道是通则变,变则通。 沙门僧人苦修佛法,以求智慧彼岸,这个心智之圆熟,天下无出其右。 很快便学会了朝着本土化改良的方法。 一方面革新原本教旨,以求更符合华夏中原人的习性。 一方面,则是对组织结构做出调整。 就如眼前法海,他们这些僧众,每一代,都会由师父精选弟子,一些人专修佛理佛法,辩才无碍。 一些僧徒,专门从官家子弟,还有吏门家庭来发展。 这样便有了官府关系。 而且沙门忘却今生苦,以求来世的传法,对下层百姓,有莫大的吸引力。 最关键的是,每一代僧徒中,都有人专修神通,还有专职的武僧。 名为除魔卫道,捍卫佛法。 这些变革下来,顿时杀得道门节节败退,无力抵抗。 道家也不是不想学沙门。 但人家传法的手段,道人们真的学不会。 就一个今生受苦,来世享受,轮回之说。 因果之说。 逻辑自洽,毫无破绽。 在辩经上,足以把道家人碾成渣渣。 就把道人们给说懵逼了。 这玩意洗脑十分厉害。 道门要学,非得把道家核心的东西革了不可。 可道家是从本土开出的花朵。 讲的是崇尚祖先,崇尚自然。 洪水来了,咱们便扛起锄头去治水。 讲的是天行健,自强不息。 与天斗,其乐无穷。 只求今生。 从不求虚无飘缈的来世。 不像西方来的那些玩意,洪水来了,我弄艘船我全家走了。 剩下的人,该死死去。 你今生受苦,是上辈子犯了恶业。 今生好好偿还,信我们,添点香油钱,买点赎罪券,来生享受去。 一句话,这都是命。 这玩意真学不会。 若思想内核都改了,那玩意还是道门吗? 总之至今日而言,道家在传教上,远不如这些沙门僧众,远来的和尚会念经。 还是抱残守缺那老一套。 爱信信,不信滚。 到了现在,佛门大兴,身为国教的道家,在佛门侵蚀下,节节败退。 “好个小妖妇!让贫僧来会会你!” 法庆一声狞笑,手中金环嗡地一声飞出。 他这种人,生来便是沙门护法金刚来培养。 什么佛经慈悲,一概没学。 杀人的手段,却是自小修习。 金环飞出,迎风便长,变成一人大小,向着苏大为与聂苏一齐落下。 那边抱头鼠蹿的道人中,清虚道长惊呼道:“两位小心!” 他是有心想救,但自保尚且不足。 斗法经验太欠缺,一出手就被法庆打落了法宝,元气大伤。 到现在没缓过来。 眼见着金环过处,人头将要落地。 却听耳中叮地一声脆响。 清虚道人,身边一帮嗷嗷惨叫的弟子。 那些拿着棍棒戒刀的武僧,还有法海,那名官吏,所有人的眼睛瞪大。 硕大的金环,被女子身边高大男子,一伸手,拿在手中。 随即幻化为指环大小。 苏大为看了看金环:“无定飞环?有点意思。” 随即向聂苏道:“小苏你要不要?这东西……” “不要不要!” 聂苏皱起一张小脸,一脸嫌弃:“那恶僧戴在耳朵上的,恶心死了,我才不要。” “好。” 苏大为点点头。 却不知,周围所有人,无论佛道两门,此时都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金环,是法庆毕生所修的法宝。 既是他的法宝,便只有他一人能驱使。 否则若是随便一个人,能控制此法宝,那岂非逆天了? 但这金环,在苏大为手里,却像是小儿玩具,随他心意化为指环。 第二则是,聂苏说不要,苏大为立刻答应。 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这法宝有多贵重。 那可是法宝啊! 法庆看着这一幕,嘴巴不自觉的张开。 他苦修佛门神通数十载,从未遇见过这样的遭遇。 此时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就见那身形高大的香客,屈指一弹。 叮~~ 一声清脱脆响。 金环化作一道光,倒飞而回。 法庆心头突地一跳。 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自心中跳出。 他大吼一声,另一耳上的金环飞出。 他想将苏大为弹来的金环截住。 所有人听得法庆一声怒吼,接着是一声哀鸣。 金光过去。 法庆庞大的身形陡然跪下。 他的一只耳朵,突兀不见。 鲜血一滴滴的落下。 落在僧袍上,落在黄色的泥地上。 妖艳如花。 清虚道长哆嗦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一下子瞪大。 “高人!” 刚才那一瞬,苏大为随手弹出的金环,不但将法庆射出的金环斩断,还削下法庆一只耳朵,然后消失在天际。 这是…… 这是何等力量。 异人? 一定是异人! 但为何方才没在他身上感到有真元波动? 必是此人修为太高! 清虚老的眼睛都直了。 然后眼亮起精芒。 仿佛一瞬间,从行将就木,焕发了生机。 “小苏,我们走吧。” 苏大为牵起聂苏的手。 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比眼前更恶劣十倍、百倍,战场上杀人盈野,尸骸暴露。 京观尸观,修罗般的惨景。 见得多了。 人性之恶,他也见多了。 这些僧人的确是恶。 而且勾连官府。 从基层去腐蚀大唐的根基。 可这与他苏大为又有何干? 沙门中有像玄奘法师那样的高僧大德,真正的苦修、苦行者。 亦有眼前这些僧众,试图侵占他人产业,有白马寺僧,不分清红皂白,便想掳人和打杀。 有何奇怪? 东西本无好坏之分。 无论佛道,任何信仰,都是一件“物”。 都是器物,工具。 工具本身没有好坏。 关键看掌握在谁手里。 善者执器,那么必是为善。 恶者掌握它,必是为恶。 世间本无善恶,有善恶的是人。 一切都是人的问题。 眼界不同,看问题的视角便不同。 苏大为眼下,除了对自己关心之人,对别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并不放在心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万物生生灭灭。 与我何干? 只要护着自己愿意保护的人,那便够了。 拉着小苏,正要离开。 突然听得那清虚道人声嘶立竭的喊道:“客,且慢行!” 噗嗵~ 清虚道人对着苏大为和聂苏,突然跪下,以头触地。 “小道有眼无珠,不识真人当面,还请真人出手,替我道观,解除此难。” 这一跪,直接把满院道士们都看呆了。 自家师父修为虽七七八八,平日里也甚是懒散,没那个高道的样子。 但人还是极骄傲的。 但凡他愿意服个软,何致弄到今天这般田地? 早些年州里的官吏,也是亲自上山来拜访老君观,殷勤备至。 结果全都被师父赶出去,说是清修之地,不与方外之人结交。 弄得那些州官一脸郁闷。 这仇,便落下了。 甚至对那些和尚,若是清虚道人肯服个软。 低头跪拜,说不准沙门也会给他条活路,不至于赶尽杀绝。 但是现在,清虚道人,年逾七旬的老道,居然对一个后生小子行跪拜之礼。 这一幕,当真把所有弟子都吓到了。 “师父,你起来啊师父!” “他那般年轻,当不起您大礼……” “混帐!” 清虚头也不抬的骂道:“平日教你们的都活到狗肚子里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先,眼前这位,必是我道家大能!” “嗯?” 苏大为脚步微顿,牵着小苏侥有兴致的问:“你为何这么说?” 清虚抬起头,雪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方才我见客为老君像上香,意甚诚笃,必是我教大能!” 若是秃驴,怎么可能给老君上香。 这么一说,众人是明白了。 可对清虚老道跪苏大为,仍是难以接受。 “闭嘴,大能即在眼前,我们老君观今日能不能活,全系他一念之间。” 清虚回头厉喝:“全都给我跪下!” 啊? 除了被打翻在地惨叫呻吟的道士,剩下七八名道士全都傻眼了。 在清虚严厉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向苏大为下跪。 “还请客人出手,解我老君观之危。” 苏大为似在沉吟。 那边发愣的法庆终于从剧痛和耻辱、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捂着血淋淋的半边脸,两眼恶狠狠的瞪着苏大为,如同鹰隼。 满院的武僧,不自觉得向他聚拢。 那官吏,见势不妙,早就脚底抹油,逃出院落,躲在道观门外张望。 法海和尚胸膛急剧起伏,平复心中的震惊,上前几步,一把按住将要发作的法庆,以目视他,微微摇头。 然后向着苏大为沉声道:“这是我们与老君观的事,客莫非要强出头?” 见苏大为不答,不知为何,法海心中也松了口气,继续道:“若是客人就此下山,今天的事,便当没发生过,我等也绝不追求。” 法庆的手臂肌肉一下子绷紧。 被法海用力按住。 笨蛋,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些牛鼻子老道,把整座山头纳入我门下。 至于削耳之仇,回头再纠结门人,偷偷办了便是。 何苦在此时多树敌? 法海望向法庆。 它心通的佛门神通,将心语印在法庆脑中。 法庆青筋浮起的脑门,稍稍清醒了一些。 咬肌跳动,捂着流血的伤口,瞪着苏大为,眼中满是杀意。 却也没立时发作。 轻重他还分得清楚。 “客,我们出家人不打诳语。” 法海脸上挤出慈祥笑容,微微侧身,伸手示意:“还请下山吧。” “不能啊,不能走啊!” 清虚老道惨叫起来。 身后弟子也跟着叫起来,挽留苏大为。 他们虽年轻,但也想明白了。 这上香的香客,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否则那些和尚哪有这般好说话? 若能轻松解决,谁会和人讲道理,直接大棒打死了事。 所以,这对年轻香客,搞不好便是老君观唯一的救命稻草。 难怪师父要大家一起跪拜。 师父毕竟是师父。 看人很准的。 法庆一声咆哮:“聒噪!!” 声如怒狮,一下子压过所有道人的声音。 只见他顶着血淋淋半边脑袋,咬牙冷笑道:“我们说话,哪有牛鼻子开口的份,都给佛爷闭嘴。” 包括清虚老道,被法庆身上透出的杀机吓得激灵灵一个寒颤。 “客,还请下山。” 法海伸掌意,语气加重。 却见苏大为满眼温柔的看了一眼聂苏:“小苏,你怎么看?” 聂苏轻咬了下唇,仰脸道:“阿兄,法海不是好人!” 噗~ 法海和尚霎时感觉心灵受到一万点爆击。 一脸震惊的看向那水灵灵的小丫头。 贫僧哪得罪你了? 一直客客气气的,凭啥说我不是好人? “阿兄,他拆散白素贞与许仙,我不喜欢他。” “还是我家小苏善良。” 苏大为一脸宠溺的摸摸小苏的脸颊,肯定的鼓励道:“你说得对。” 法海整个人都懵逼了。 白素贞是谁? 许仙又是谁? 贫僧不认识啊。 唐朝僧人,与白素贞何干? 苏大为冲聂苏温柔一笑,转头向在那里犹自发呆的清虚老道:“你方才,算是求我吗?” “啊,是是。” “嗯,方才上香时说过,若是不违我心,我便替你做一件事,算是抵香油钱。” 苏大为道:“你是想让我帮你除掉这些和尚吗?” “啊?” 除掉? 这意思是要大开杀戒? 清虚老道心善,一时瞠目结舌。 身边弟子早就一边推着他,一边疯狂点头:“是是,还请客人出手,除掉这些恶僧。” “大胆!” 法庆怒声咆哮。 法海的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下来。 “客,莫要不知好歹。” 法海拨动颈间念珠:“你虽有些本事,但我律宗也不是吃素的,有请本宗护法!” 随着法海高喝,院外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声佛号响起。 “无量寿佛。” 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