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糟糕的年代
秦天在成功拜入宝芝林的第二天，就休了病假，现在整个人躺在床上，见谁都跟猪一样的直哼哼。 虽说秦天一心钻研工字伏虎拳，直至脱力晕厥，是个挺励志的故事。 但他这“伤势”，早就在黄飞鸿替他推拿之后，便已恢复大半，虽说四肢依旧酸软无力，但却也不再影响秦天活动。 而且黄飞鸿还担心秦天此番力竭，会伤及元气，还特意给他开了副药，并嘱咐厨房，每天给秦天多加俩鸡蛋。 这份宠溺，直接让一干师兄弟们，羡慕得双眼通红通红的。 要不是两人年龄对不上号，他们对黄飞鸿，也是打心眼里尊敬，估计秦天就是黄飞鸿私生子的传言，早就出来了， 要知道，这可是在民不聊生的清末，根本不是肆意铺张浪费的现代。 粮食，不管在古代那个朝代，那一直都是最为重要的。 而鸡蛋这种东西，在他们一帮苦哈哈的眼里，简直就是只有过年才有机会吃上的稀罕玩意。 一个鸡蛋就要四五文钱，两个，足够买一斤上好白面了，而买一斤白面的钱，那可是能买数倍于它的谷类，乃至是十几倍的陈粮啊。 不够吃一顿的白面钱，却能买够吃几天的陈粮，对于那些连吃饭都困难的人来说， 能换一斤上好白面吃的鸡蛋，这是他们能惦记的东西吗？ 秦天仅在床上躺了两天，便迫不及待的爬了起来，努力跟在一众民团弟兄的身后，每日操练，打熬筋骨。 虽说他感觉，就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要是搁现代，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个两三周的，少一天，大夫都敢组队去堵你大门。 但现在，秦天却再也没脸继续躺下去了。 因为他现在是重病号，每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喜欢拉着前来探病的师兄弟们唠嗑，从他们嘴里，秦天终于对佛山的底层平民生活，已有了清晰的认识。 三个字，太苦了！ 在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后，大清的中央权威，可谓是日渐衰衰，地方势力则是纷纷崛起，又是太平天国起义，又是天地会起义的，可谓是层出不穷。 而且这些起义，也并不像秦天在后世中了解的那样光正大。 诸如什么，是反对清朝封建统治和外国资本主义侵略的农民起义战争，是一场充满了压迫与反抗的起义。 极大鼓舞了中国人民的革命斗争意志，推动了亚洲民族解放运动，同时也震动了欧洲大陆。 这些都是屁话，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经历过其中惨痛经历的屁话！ 因为不管他们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饱受苦难的，依旧是底层的百姓，那动荡的局势，直接让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朝不保夕之中！ 不仅如此，像佛山这样，最早通商的口岸城镇，那更是西洋列强渗透的目标，还有贪官污吏，驻守清军，团练势力，地主乡绅，帮派恶棍…… 各种三教九流，错综复杂的势力盘根错节，完全渗入社会底层的方方面面。 所以整个佛山的治安环境，可谓是非常之糟糕，用龙蛇混杂，一片混沌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跟列强签订了种种不平等条约，导致清朝大量的财富，被当做战争赔偿，搜刮一空。 这就导致了官府摊派下来的苛捐杂税，变得越发的沉重。 再加上各地衙门私自征收的税款，以及胥吏们暗中的收刮，帮派的横征暴敛，普通平民所要缴纳的各项费用之重，简直让秦天难以想象。 底层群众，在被一层层剥削之后，每日苦干所得的钱财，仅能勉强果腹，甚至有时还需要邻里救济。 尚未开张，便被几波人打秋风的情况，更不罕见。 所以即便黄飞鸿医武双绝，闻名佛山，但其宝芝林的财政状况，却并不宽裕。 虽说以他的身份，足以震慑宵小，不至于受到帮派，胥吏的骚扰和盘剥，但官府的苛捐杂税，却怎么也避免不了。 扣除这些苛捐杂税，剩余的大部分收入，也都被黄飞鸿，填入民团这个无底洞中了，所以便宜师傅和他这些徒弟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衣食无忧，但也就是比那些底层群众好一点罢了，每天的饭菜，别说荤腥了，连点油花都少的可怜。 而这个时候，秦天却能享受到一天俩鸡蛋的待遇，是问他们能不眼红吗。 说起民团，就不得不提一下，黑旗军统领刘永福了。 因为黑旗军大部奉旨调往安南，帮助安南王国抵抗法国人的侵略。 而刘永福率领黑旗军主力，则是打得有声有色，在安南境内，让法国人狠狠吃了几次大亏，被法国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笑的是，朝廷既想用刘永福所部黑旗军，给法国人制造麻烦，同时又极力防备这一支，由天地会叛乱武装，改造过来的团练性质武装力量。 在将黑旗军陆军主力大部调往安南的同时，顺手又将黑旗军水师解散。 黑旗军统领刘永福离开之时，便将解散的黑旗军水师上百青壮弟兄，全部托付给便宜师傅黄飞鸿安置。 便宜师傅黄飞鸿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待黑旗军主力离开后，第一时间便将上百水师弟兄，安排进佛山镇民团之中。 众所周知，民团不是朝廷在编的正式武装力量，而是各地乡绅组织起来，用于维护地方安宁，震慑宵小的准军事化武装组织，受到乡绅势力和官府的双重领导，同时其饷银也基本上由地方自筹。 佛山民团不是湘军和淮军这样的团练巨无霸，每位团丁能得到的粮饷，可谓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们必须另找赚钱门路，才能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但因为有官府，以及其他势力的层层剥削，他们即便每天都累死累活的，但这日子过得，依旧是非常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完全是常有的事。 于是，但凡民团弟兄家中确实困难的，便宜师傅都会从宝芝林拿钱支助，时间一长，人数又多，宝芝林的情况自然越发糟糕了。 当然，这些问题实在不是秦天目前有能力解决的，孟子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现在秦天就连吃饭，那都要靠师傅黄飞鸿，即便他想要改变这个现状，那也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