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原来如此

    审讯与谈判都是艺术。

    二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审讯中较量的两方中有一方是想要剥夺你的自由，谈判中有一方是想要剥夺你的财富，而自由与财富从来都是芸芸众生最为看重的东西。

    所在在这两门说话的艺术中间，相延成习了许多技巧。

    马斯洛感觉现在的自己，就象一只冰河上的狐狸，一步三回头，时刻注意着眼前邱潮涌的情绪，也时刻在注意着自己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每个眼神，是不是恰当而又合适。

    刚才他感觉已经把邱潮涌的气焰打压掉不少，把他的情绪也打压到低谷，但还不到最低最少，这种打压还要继续。

    “邱潮涌，国际刑警通缉你们十年，却连照片都没有一张，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天才啊，其实在我们山海省警方眼里，你，包括菅仲久、丁瑶，什么都是透明的。”

    “噢。”邱潮涌抬起头来，他的话明显少了，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沈蓝也在关注着邱潮涌细微的情绪变化，几张照片，几句对话，邱潮涌身上不可一世的劲不见了，从他闪烁的眼神中开始看出，他有些焦躁了。

    “9.22专案组之前，也就是9月22号之前，你的一举一动我们山海省警方就已经掌握，我们先从郑队的牺牲说起。”马斯洛走回沈蓝身边坐下，沈蓝知道，前面的审讯如果说是过门，那后面的正戏马上就要开唱了，主角与配角都已准备就绪。

    郑涛对沈蓝来讲是陌生的，可是李耀光、鲁凤鸣、陶玉凯都是郑涛的生死战友，黄驰甚至见证了郑涛的死亡，他有时自己也在回想，如果当初两人的去向调换，那么现在佛泉山下那座冰冷的坟茔里躺着的人怕就是自己了。

    现在马斯洛主动提起了郑涛之死，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李耀光一眼不眨地盯着监控，鲁凤鸣却感觉喉头又酸不涩，想到那个面冷心热的兄弟，他的鼻子又是一酸。

    “郑队的死是由于发现了交易的毒贩，”马斯洛明显一顿，他也想起了这个喜欢板脸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大哥，从来没有一点一滴的坏心眼，心地纯粹透明，可是这样的人却英年早逝，只留下年迈的老人和还在上学的孩子，“而他的间接死因是车祸爆胎。”

    邱潮涌象没有听到似的，他竟然把眼睛闭上了，仿佛充耳不闻。

    “邱潮涌，睁开你的眼睛。”沈蓝诧异地看看马斯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伙子这样发怒，第一次。

    邱潮涌慢慢睁开了眼睛，凶光外露，犹如困兽。

    “引起车祸爆胎是一枚六角阻车钉，这是第一次，”他喘口粗气，“第二次，你们组织往清远运毒，我们的办案人员人的车辆也发生爆胎，引起爆胎的同样是一枚六角阻车钉。”

    “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邱潮涌翻翻眼睛，“这好象与我无关吧，我从来没有去过清远，这还是第一次来。”

    马斯洛一声冷笑，“你去没去过你自己知道，我们还是说爆胎，…….那一次在开发区，是刘军贩毒团伙到开发区来取货吧。”

    “路上发现了郑队的车，或者，”马斯洛的脑子里一动，他突然想到那个他们开会时经常在外面出现的身影，“是刘文辉，也就是自杀的教导员，是他通知了二舅秦玉海，秦玉海又通知了你，你又通知了车上的刘军！”

    “然后通过阻车钉引起爆胎，然后用郑队的枪打射杀小仲，用小仲的枪射杀郑队，又把毒品扔到郑队身上，造成郑队贩毒被小仲发现，为灭口而杀人互射的现场…….”

    审讯室里掉针可闻，只有键盘的声响与邱潮涌浓重的呼吸声。

    “啪——”

    李耀光点上一支烟，浓重地吐出一口中来，鲁凤鸣却从他手中把烟抢过来放进自己嘴里。

    烟是苦涩的，心，此时，也是苦涩的，虽然真相即将大白，可是往事可忆，逝者却无法再追。

    审讯室里马斯洛盯着邱潮涌，一句话也不说。

    刘军自知必死，到现在为止一个字没招，他的同伙也在加紧审讯，涉及贩毒的案子，口供的取得太难了。

    没有刘军的口供，这一切马斯洛只能通过推测。

    “这位瘦巴巴的警官，你说的是我吗？”邱潮涌也发现了这一点，马斯洛拿不出证据来。

    “你是不是在想证据？”马斯洛一笑，“证据会有的，你要相信我们中国的公安机关，在我们谈话结束之前刘军的口供会拿到的。”

    监控室里，李耀光看看陶玉凯，陶玉凯忙道，“我去。”

    “你在这，我去。”烟头被狠狠地捻灭，鲁凤鸣拉开门走了出去，陶玉凯也没有停留，跟在鲁凤鸣身后去了。

    “好，我们一点一点往下说，”虽然时间并不充裕，马斯洛却显得一点也不紧张，“我们再说笑气。”

    笑气？

    李耀光有些不解，黄驰解释道，“这是马斯洛到开发区后查办的一个小案子，”他说着说着自己也省悟过来，“难道笑气这个案子也与邱潮涌有关联？”

    却听审讯室里的马斯洛继续说道，“邱潮涌，你喜欢中国的文化？”

    “我不是邱潮涌，”邱潮涌笑了，“不过，我喜欢你们中国的文化。”

    “我们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并不只有三国、三十六计，鬼谷子，还有论语，大学，孟子…….前面是技，后面才是根，是教你怎么做一个好人。”马斯洛直视邱潮涌，“你不要以为你读了几篇谋略学，就有关公面前耍大刀。”

    “我喜欢看，你们自己国家的书你们自己都不重视，”邱潮涌笑了，“我们与日本都拿来好好研究。”

    “你是研究了，用对地方了吗？”马斯洛冷冷道，“别以为学了点皮毛可以横行海外，可是你来到中国了，你就认栽吧。”

    邱潮涌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

    “郑队死后，开发区开始了全区大排查，秦玉海的工厂作为你们网络中最大的制毒工厂，压力肯定很大吧？”马斯洛站起来，慢慢走到邱潮涌身边，“所以你们就抛出一个笑气！”

    沈蓝看看这个高高瘦瘦的背影，她虽然看不见的他的面庞，但也知道此时他是居高临下的，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制毒师。

    “调虎离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马斯洛笑道，“你告诉我，你们用是这是哪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