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爸
又过了很久，小卖铺里有人来买东西了。 是一个老大爷，大概七十多了，带着一个小孙子一起，买了一把面条和一斤盐就走了。 然后一直到老爸打电话的那些债主们过来，店里都没有什么人，可见生意之惨淡令人寒心。 听李春兰说，现在老家真的是没人，年轻有力的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都是在家里承包了几十亩田地当起了农场主，还有就是老年人和小孩子。 一听到谢小可家里来还钱了，那些债主们都果断地放下了手中的农活，百忙之中抽出一点小小的空闲时间来到小卖铺。 其中一个是谢小可的叔叔谢晓智，欠了他2万，追债追的最凶的就是他； 另外还有一个在他们村子养猪的大佬，是最大的债主，名叫李听白，这个家伙在当年掀起打工狂潮的时候抓住了在农村养猪的机遇，一个人承包了好几百亩的地，建养猪场，后来成为了全村首富，个人资产大概5000多万。 其他的几位债主也都是村里的村民，以前都是跟谢晓峰一起长大的拜把子兄弟，看到他们的时候，态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劣。 在农村里，几万块钱已经不得了了，十几万那就是一栋豪华的小洋楼，如果放在北上广卖出去得上千万，所以他们为了这些钱六亲不认也好，说三道四也罢，谢晓峰都不会生气，毕竟这是自己先让人家失望的。 可是谢小可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可没有那么高尚的人品和温和的脾气，看到谢晓智和他婶婶的时候非常不舒服。 她婶婶金珍姑还好，就是话多一点，心肠不坏，特别是谢晓智，他真的能跟谢晓峰为了这两万块兄弟都不认。 “大哥，你这几年在外面干什么去了，这么久不回来？” 谢晓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做了点小工程，运气比较好而已。” “啊哟，混工地还能混发财了？”谢晓智一副欠打的样子说道。 同是一家人，有血缘关系的叔叔，这么久见到自己大哥，就是这样的态度，谢小可非常恼火，问道：“那就用不着你管了，反正钱还给你就行了，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一刀两断。” 这时候，其他的几个村民大概看得出来谢小可有点发火了，怕等会要打起来，秒变老好人，纷纷劝说起来： “小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他可是你的叔叔啊？” “就是啊，再大的气也不能说这话啊。” 谢晓峰也觉得儿子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像他们这一辈人非常重视亲戚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很少。 谢小可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坚持要说：“这种叔叔我高攀不起啊，要不是他那张嘴，我们家在村里名声能有这么差吗？” 谢晓智矢口否认道：“这话什么意思？我说什么了？” 谢小可据理力争：“你别跟我说话，我不想听，这里面就欠你的钱最少，2万块，再多给你2000，你借给我们家钱这个人情已经被你这张嘴给全部破坏完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说完从包里拿出了两堆百元大钞，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又另外拆开了一扎钞票，从里面数了20张递了过去。 “够不够啊？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反正拿了这些钱之后，我们从此以后互不相识！” 谢晓智突然态度就变了，一句话不说，他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谢小可家里还得起这笔钱。 拿了那些钱塞进了口袋里，看着其他人一个一个的去把自己的欠款领走。 李听白是最多的一个，最后免费把袋子也让他拿走了。 …… 金珍姑突然拿李听白开起了玩笑：“李老板啊，我看你这首富的位置保不住了啊？” 李听白还真就不服气了，他那财大气粗从不服输的样子，怎么可能承认这个村里有人比他还有钱：“只不过是还了几十万的欠款而已，怎么能证明有钱？” 谢晓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大前门抖了一根抛给了李听白说道：“李老板，我这些年还真得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那二十多万，我现在可能也发不起来！” 谢小可和老妈王慧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以前觉得有钱就到处张扬，跟这个攀比跟那个攀比特别俗气，但是现在看到老爸吹牛逼吹的眼泪都冒出来，那种感觉真的是幸福到窒息。 每年过年回家，家家户户不都是在攀比吗？ 老爸年轻的时候，自己还在上学，那时候他们比的就是一年挣了多少钱，自家儿子在班上第几名，考试多少分； 再后来村里的条件好了，开始比谁家里黑白电视机换成了彩色的，谁家先买了录音机，谁家先买了摩托车，谁家先买了拖拉机； 再后来就开始比谁家的小洋楼盖的好看，谁家装修花的钱多； 再后来就是比谁家儿子结婚了，谁家的儿媳妇最漂亮； 其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真的是太俗了，还是此时此刻，最为单纯，比钱。 “李老板现在资产有没有过亿啊？”金珍姑问道。 “哪有一个亿啊，那得一卡车才能装的下啊，我现在也就几千万吧，而且这些钱都不是我的，是属于我的猪的！”李听白夸夸其谈。 “谁说的？”谢晓峰突然打断了他：“一个亿人民币最多也就是1.2立方米的体积，重1.15吨，哪要一卡车，最多一个小拖拉机就够了！” “谢老板果然是过来人！”一位村民笑着调侃道。 谢晓峰昂首挺胸地说道：“那是当然了，一个亿吗，也不是很多，我见得多了。” “见得多了？那你到底有多少钱？”李听白好奇地问道，心想难道这个家伙真的资产过亿？ “我也就个把亿。” 现在不但是李听白，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谢晓峰身上，他说的更加夸张了： “想当年，我借了你们的钱，本想着做点小生意的，小生意来钱快，我尽快把钱还给你们，免得大家等着着急，但是朋友介绍我去做工地，于是我带着40万现金，又贷款了一点钱，去燕京接了一个工程，后来在动土的时候的发现下面有一个古董，然后我就把他卖给了燕京最大的交易市场，卖了1000万。” “真的，古董这么值钱啊？”村民甲问道。 “当然了，你没看新闻吗，那上亿的都有。”谢晓峰继续吹道：“拿了那1000万以后，我又接了几个工程，后来就发了……” 村民：“……” 李听白听得无语，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运的人？ 谢晓峰继续吹他的故事：“我后来就把我王慧娴也带到了燕京，每个月的钱我都打到我老婆的卡上，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最后感觉还是老家好，在燕京吃东西不习惯，我普通话又不标准，所以就回老家了，刚回来的第一天我第一站就杀到了江都，然后火速召集你们，把你们的钱全部还了。” 村民乙听了实在是有点不适，忍不住开口说道：“你都那么有钱了，就救济一下我们吧，给大家一个人发个几十万，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对啊，反正那么多钱你们一家人也花不完？”有一位村民说道。 “那怎么行呢？”谢晓峰很不乐意地瞪了他们一眼：“我的钱虽然多，但没有一分是多余的！” …… 看着谢晓峰在那边说的头头是道，王慧娴用手捂住了额头，闭上了眼睛，好想找个洞跟儿子一起钻进去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