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打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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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的暖气开得很足，里头几乎坐满了穿着时尚的年轻人，范东海扯了扯领带，不至于让脖子太受束缚。 鼻息间，萦绕的多是淡淡的咖啡香甜的香气，羽绒服包裹的西装里，传出来阵阵热气，他的额头上隐隐从毛孔里钻出些许汗液来。 他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双手捧着纸质的咖啡杯，嘴巴凑在吸管上，时不时地喝上一口，发出吸溜的声音，双脚搭在高高的桌架上，整个人是前倾的，好似极有侵略性。 可年轻人，哦，准确地说，应该是少年人。 在范东海的眼中，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纵然他从电话里听出了此人的年轻，可这也年轻地有些太过分了。 不像是骗子，但总是有种被消遣了的感觉。 “你就是王一凡？” 范东海鬼使神差地再一次确认了一遍。 王一凡耸了耸肩膀，很认真地道：“我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范东海忍下直接拂袖离开的冲动，“你要投资我的公司？” “对啊！” 王一凡点了点头，又开始吸溜咖啡。 他不是喜欢喝咖啡，他只是觉得在这样子尴尬的气氛里，好像做一些什么能让他的心情稍微舒缓一点。 他并不想表现得怯场。 “不开玩笑？” 范东海终究还是没忍住，面露几分质疑和审视。 “拜托，大叔，我很有诚意的好吗，能不能请你稍微尊重一下我，我特地来的沪市呢！” 王一凡不禁有些不满，这是他少有的独自来到沪市，并且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打交道，他觉得，他是很有诚意的。 范东海不由讪笑，道：“不好意思，你实在是看着太年轻了，能问下，你今年多大了嘛？” “十七，很快就满十八了！”王一凡刻意地强调了一下他快成年的事实。 “令尊是？” 听到这句问话，王一凡愣了好久，以为穿越到了电视剧里。 “我爸爸叫王跃，你可能不认识！” “王跃？”范东海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翻来覆去也始终想不到这样一号人物，不由地盯着王一凡的脸细细地看，想要从他的相貌上依稀找到一些线索。 他把王一凡当成了哪家出来见世面的公子哥了。 “大叔，你到底接不接受投资啊？” 他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本就是他计划之外的事情，要不是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他才不高兴特地跑一趟沪市，来见一个头一次见面就对他满心怀疑的大叔。 “当然可以啊，你可以投多少？” 范东海很快将满心的犹疑给按捺回去，他的质疑只是因为对方的年轻，但这些，跟目前公司的窘境相比，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大概300w左右吧！” 王一凡嘟囔了一句，有些肉疼。 钱进来没感觉是一回事，但真的要往外花的时候，就迥然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多少？”范东海以为自己听错了。 “300w啊！”王一凡理直气壮，口齿清晰了些，为什么觉得这人总是那么一惊一乍的。 好吧，咱这个年纪，有300w可支配的资金，的确有那么点惊世骇俗。 他颇有些自得。 范东海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自嘲，他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公司现在的市值是多少吗？” “多少？” “至少5000w以上，还不包括其他的一些资产！你在玩投资的时候，不做调查的吗，年轻人？” 范东海觉得应该给年轻人好好地上一课。 “那300w也不少了，6%了呢！” “我是该夸你数学好吗？”范东海顿时觉得这一趟可能是白跑了，但他还是抱着希望，道，“300w解决不了问题，如果能有更大的资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也想投多一点啊，可是我暂时没有更多的钱了啊！”王一凡又开始嘟囔。 “什么？”范东海没有听清。 “我是说，可以用300w解决的事情，干嘛要花3000w呢？” “300w解决问题？”范东海终于被气笑了，“你说的倒是轻巧！看来，今天这一趟，我还真是白来了！” 他不想再跟眼前这年轻人浪费时间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公司的困境，虽然还有富余的时间，但公司发展下去的境遇，在他看来，并不乐观。 即便是这个年轻人真的能一口气拿出3000w，也未必能将公司拉到另一套道上。 “大叔，你好歹是一个公司的老总，能不能稍微有点耐心？” 王一凡不急不缓，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范东海。 两种不同的心态，在言语交锋中，各自放大了，便生出了不同的情绪，也表现在了行动上。 范东海挪动的步子顿了顿，鬼使神差地，他重新又坐了下来。 他很想听听年轻人的高见！ 尽管他觉得解决问题的关键，并不能够轻易得到。 “我听听你的高见！” 他的语气里，多少带着几分戏谑。 这一场，虽然不是商业谈判，他从这个时候，却发现他反倒比不上一个未成年的男孩更加沉得住气，多少让他有些挂不住脸，心里头也在不停地自我反省。 成大事者，遇事要静气。 王一凡终于吸空了咖啡杯里的咖啡，不浪费地打开杯盖，咬着吸管在杯底转了一圈。 这一次，范东海很有耐心。 “高见什么的，谈不上！”王一凡将杯子放在说上，“其实，我这300w，不是想直接投给你们，你们这公司运营得不行，投300w不得跟打水花一样！” 范东海脸色泛红，他觉得这破店暖气打得也实在是太足了，这不浪费国家资源嘛，可耻！ “那你想怎么投？300w，你能够干嘛？” 他尽量将心中一切的情绪都给掩饰起来，眼前的年轻人，看着颇有些“随意”，但话里话外，都太能够打击人了。 饶是他一向自认心性坚韧，一向自诩眼光独到，可面对一个比他几乎小了两轮的少年人对他的经营策略和成就嗤之以鼻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被踩了一脚。 这种感觉，在某个瞬间，几乎是自发形成的，促使他极度地想要证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