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9 纸上谈兵

    凯曼一条条命令发布出去，城上城下迅速忙碌起来，看着跑来跑去的士兵、民夫，众人的心不自觉安定了一些，格林大公甚至有些后悔，不知道如果战争开始时交给凯曼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可世间事哪有什么如果，真要可以重来一遍的话，他在几十年前就会把卖给伦纳德的种子都蒸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伦纳德的方阵虽说退了少许，但眼见的丰满起来，无数的投石车在城墙前面架起，据其他几门的将领说，其他几门也放置了一些攻城器械，但阵势显然没有东门强。

    凯曼主要应对的也是东门，若是时间允许，他恨不得将乱七八糟的树枝堆上一米来高，一直铺到对方营地里去，对方人和车都不要想过来。

    经过数个小时的忙活，数千民壮一起砍树运输，已经将东面城墙外铺设了厚厚一层，无论伦纳德的云车，还是带着梯子的步卒，想要跃过这简简单单的树枝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凯曼都可以想到，当伦纳德士兵急于冲上来却被树枝困住的时候，当他们用脚踢用手拨的时候，城墙上的利箭他们要如何对付？当人数众多时，凯曼放把火下去，他们又要如何对付？

    “要怎么办？”在距离翡翠城较远的地方，一座临时搭起的大帐外，伊凡大公也问出同样的问题。

    伊凡问的人名字叫坎贝尔，如果华莱士在，一定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当初何剑兵发飞龙关，作为飞龙关的统领一度要向兽人关求援，后来被法尔廷斯的骑兵营弄死了，当时的兽人关统领就是坎贝尔。

    坎贝尔身为七级骑士，无论自身实力，或是行军打仗都是颇为了得，伦纳德穷，国内难免有叛乱，坎贝尔在做兽人关统领前就是一步步打上去的，在入侵坎普前，伊凡大公将自己的弟弟齐默尔派至兽人关，将坎贝尔调至自己跟前，齐默尔在兽人关的确令他更放心，但对外说的都是坎贝尔的用兵更为老道，而事实上坎贝尔提出的很多意见在战争初期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大决战就是坎贝尔指挥的。

    “怎么办？”坎贝尔只是随意看着，眼中连起码的凝重都没有，回过头问伊凡，“殿下您问什么怎么办？”

    伊凡作为大公，可以说见识过各种人物，有故作谨小慎微的，当然就有故作恃才傲物的，无非都是要引起他的兴趣，他对这些早就看得淡了，当下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下巴一抬，点了点翡翠城城下，重新问道：“你看那些树枝，虽不粗大，可终究阻挡了路线，你打算怎么办？”

    坎贝尔轻蔑一笑，回道：“殿下，那是没打过仗的人想出来的法子，他自以为既挡住路，又能火烧，是条好计而已。”

    伊凡大公将脸上的忧虑渐渐隐去，并作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却在腹诽：码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赶紧说破解的办法，谁特么让你评价了？坎贝尔却不答，直接问道：“殿下，我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趁着士兵们士气正旺，能不能开始进攻了？”

    在伊凡大公的授意下，坎贝尔敛去了不屑的神情，吩咐道：“擂鼓，攻击。”

    话音刚落，就有传令兵大声呼喊：“将军有令，擂鼓，攻击！”

    随即一个高台之上一名旗手挥动手中旗帜，在旗帜挥舞之下，军鼓轰隆隆响起，鼓点打在人心坎上，使人热血沸腾！先是东面的鼓声响起，没过一会，四面城门的鼓声都随之而起，待在城墙上的士兵仅听得鼓声就感觉被包围了似的，不由心生怯意。

    鼓声一响，攻击随之而至，无数的天然石块和人工石块从天而降，砸得城墙哐哐作响，和兽人的进攻不一样，人类早些年在建造房子时发现了石灰和黏土烧制可以将碎石粘成一块，于是就运用到了战争中来，在战争时军队会携带一些石灰与黏土，有时候在战场的附近也会有，这种人工烧制的石块比天然石块硬度要低，但胜在形状、重量统一，便于摆放不说，由于重量差别不大，落点也相差不大，对整个投石机的工艺都有了一些提高，而且打仗会遇到各种地形，有时候大块石头找不到，有了这个工艺，只要有小石块，一样可以使用投石机了。

    来翡翠城的前头部队来了之后就开始烧制，等到大军一到，第一仗就拿了出来，凡是人工制作的石块都做成小脸盆大小的石球，比何剑的西瓜雷还要大上一号，丢到城墙正面一砸一个大坑，而丢到城楼上，仅仅是滚动都能带到一片，就跟大号保龄球似的。

    此时四面城墙都用上了这种石球，坎普的战损一下子高了上来。

    要说其他城墙一下子增大了压力，东门则从战争开始就进入了最恶劣的阶段，坎贝尔将战争以来缴获到的所有魔法武器全部堆在了东门，西瓜雷还没上，先用瓦罐火点燃了地上的树枝，树枝加了油，大火砰一下点燃，火苗窜起了三四米高，如果里面有人怕是打个滚的功夫就失去了性命，但现在没人，城楼上的凯曼就有些尴尬了。

    “呵，”坎贝尔冲伊凡大公笑笑，“我们先烧它一会，反正砸墙还要砸一阵子，这城墙被火烧了之后会变酥，到时候砸起来更方便。”

    大公心中有气，这么简单的事他开始没想到，主要是从来没有人出过这么蠢的主意，他一开始被对方的行为迷惑到了，他故作平静地说道：“垂死挣扎而已，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凯曼要说也算是优秀的将领，只是身为大公的长子，未来坎普的第一继承人，从小就在和平的环境中长大，从进入重骑兵队伍到做到重骑兵统领，过的顺顺利利，几十年期间也没打过仗，不免有些纸上谈兵，在看见了“树枝挡路”无用后，果断放弃了这一行动，并且命人赶紧灭火。

    一边命人灭火，一边调动兵力，现在看来敌人确实是将东面作为主攻方向，其他几门虽有进攻，也只是佯攻而已，不用怕敌人的声东击西，就看人数都能看出排兵的强弱，特别是西面，因为是港口方向，连大部队都放不了，仅聚集了数千人，攻击算是最弱的了。

    凯曼将其他几面城墙的武器都调了过来，与对方对攻，他在城楼占据了地利，打敌人是一个面，而伦纳德从下往上打，打的则是一根线，难易差别大了，遗憾的是当初大汉将魔武大部分都运到了时光城，最后时光城失守，这些魔武还剩不少，最终便宜了伦纳德，翡翠城自己所拥有的魔武都比对方少得多。

    坎贝尔将自制投石机和从各地缴获来的大汉造魔武间隔摆放，几乎是以五比一的比例跟对方兑换，尽管损失巨大，胜利的天平还是渐渐向伦纳德倾斜。

    伦纳德的武器是抢来的，自然没人跟他们说使用方法，抢来的西瓜雷分两种，他们之前就试验过，一种是火雷，效果不错，一砸一片，对城墙也有一定的破坏力，另一种是冰雷，效果就差强人意了，溅射的铁片没有，效果也仅仅是结一层冰晶，使人寒冷罢了。

    他们抢的西瓜雷算是不少，但在攻城战中，消耗就太大了，在投石车被城墙上砸毁不少后，坎贝尔有些心痛，随即问了下余量，听到余量后发现西瓜冰雷还剩很多，想着这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如都砸出去，捶两下城墙也是好的。

    结果可想而知，城墙先被火烧过，再冰冻片刻，再被西瓜火雷一砸，很快就起了道道裂缝，甚至裂缝中有块块砖石掉落，东面的伦纳德军队全部欢呼起来，这边一喊，所有包围的士兵全部声嘶力竭呐喊，喊得城中所有人心中一片哇凉。

    城楼上的凯曼更是手脚冰凉，虽没看见裂缝，但城墙的抖动是显而易见的，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格林大公，喉咙中挤出几个字：“父亲……”

    格林大公勉强露出个笑容，说道：“尽力而为吧，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凯曼看了看边上的几名高级将领，轻声说道：“父亲，如果战事不利，还请父亲跟着几位将军向南突围，祖恩江边港口被毁，现在大汉的船队徘徊在南方，如果能到无尽海边，就有机会上大汉的战船。”

    大汉的战船在伦纳德前头部队之后到达，只是港口被毁，人数又悬殊太多，所以没有上岸，他们直接出了海沿着翡翠城的边缘行驶，一是看看有没有适合登陆的地点，二是找找伦纳德逃掉的船只。

    大公摇摇头：“没用的，你想到的，你以为伊凡那个老家伙没想到？你看着其他几面人少，一定会有手段在等着咱们。当初他们打盟城魔法师也是动用了的，现在你看魔法师在哪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凯曼还要再说什么，对面的鼓声鼓点陡然一变，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攻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