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0 支离破碎
天罗板块，地下城六百米下，中心独立区，私人环形池塘园林。 参议长北掠明正坐在沙发上，而北何璐坐在他的副座，这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座次。北掠明调开了面前的一个个界面。 上面是燃轮联盟技术、军事上的资料。 至于燃轮组织的体系、纲领，那些“忽悠笨蛋抱团”的东西，这位实用思想非常浓厚的参议长没兴趣了解。 北掠明手指敲了敲屏幕，对北何璐不禁点评道：“他们想着把所有地脉裂缝全部补上，挺有想法的。” 北何璐说道：“总长，‘资源开采’和‘将地脉能源无害化处理’，是他们擅长的领域。” 北掠明听出了北何璐话中意向，不禁一笑，反问道：“看来，你不赞成燃轮介入战争。” 北何璐：“我只是觉得，让燃轮介入这场战争，可能会让局势更复杂。” 北掠明笑了笑。在他看来，北何璐是颇为担忧自己燃轮内的朋友（宙游）。 可是，在北掠明看来，燃轮已经到了必须要控制的地步。——燃轮大量“抄袭”联邦的科技，已经完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军事体系。 现在浩洋板块，钛钢残军所盘踞的是一块贫瘠之地。 如果燃轮成功了，北掠明权当做一场投资，正式将燃轮纳入自己阵营下。而如果燃轮军事失败了，那么更好办，该对燃轮进行施压，好好算一算“机械人偶自由交易”的事情。 北掠明对北何璐劝勉：“无论是胜还是负，我们都将把握局势。” …… 悬空岛东南侧，燃轮东海基地。 一个巨大的机械建筑物正在拔地而起，随着地面入口，机械管犹如植物的展开一样冒出来，管内大量零件送出来，在地表拼装焊接。仅仅半个小时，一个炮台被组装下形成。 而负责炮台建造的机械触手，则是从现在已经是炮台基座的管道中收缩了回去。 这些建设触手，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那些管道的盖子给焊接上。 仿佛整个炮台，就如同空降一样出现，周围没有任何道路运输物资的痕迹。 主基地外，陆博雅确定这个机械炮台运转正常后，略有自得地说道：“我燃轮先进的建造方式！” 燃轮的工程队在地表定标后，直接衍生地下管道系统，传输水泥、金属零件和建材，在地表放置建筑。 正如北何璐所言，燃轮擅于基础建设科技。 每年都要在地震区域维护大量的地下管线系统，输送电能，以及物资。 【次文明总赞美科技“让人便利”，但是较高的文明评价一项科技“让人解放。” 解放是在“将重复简单劳动交给工具来做”，而人类专注于更加有难度的工作。 而‘科技让人便利’这个概念，极容易让人真的把“便利”当成了发展科技的目的。事实上高等文明中，科技越发展，人类面临的工作越麻烦。真正注重享受科技“便利”的民族，终将停滞不前。】 在芳明星上，燃轮的科技重点方向，和联邦已经发生了差异。 燃轮总是更擅于搞一些庞大的设施（奇观），而不是像联邦那样，执着于优先智能自动化。——有些无法自动化、需要大量工程师劳动力实际勘察的工程，联邦会因为“经费不足”（主要是工程师数量不足），而直接pass过去。 现在燃轮的电网，就是自身工业最具代表的名片。 目前，这张电网已经密布各个大裂缝区。 在地层下，原本不稳定的岩浆库被遏制，一个个熔盐缓冲层布置完毕后。拥有大量备份，电网被自然灾害中断的风险大大减少了。 所有电网都在三百米的地下，建造人员是通过竖井打入地下电子控制站，通过控制隔层机器人来控制发电机组。 而现在随着联邦的默许，燃轮将原本在裂纹区域的电网，朝着鳞丘这片稳定地层附近延伸。大批的工作人员正在驾驶着千吨机械对着地下打井，试图完成地下环线控制。 …… 而在前线指挥所。燃轮的六十三个基地已经挪移到了前方，大量的装甲麟龙拓展联邦留给己方的壁垒层。 其中第34号指挥部中，大厅上正在显示着燃轮现在接管的地盘。 整个暗色玄武岩山区，也就是鳞丘区域，总面积一百八十万平方公里，现在已经被划分出一千六百八十七个六边形网格区域。而这个地图上显示，燃轮的网格在最外面一圈。 在信息指挥车中，陆博雅撤掉了目镜中的战区观察信息，她抬手一指，六边形网格上犹如起疱疹一样出现了很多红色的小区块。 陆博雅扭头，对着召过来的玫刃回复道：“按照你提供的信息代码，我们初步核实，钛钢这五个小时内，临时聚集点可能在这些区域。” 玫刃盯着屏幕的眼睛闪烁出极大仇恨，但还是克制情绪点头道：“是的，就在……（音调略尖）那些步兵营，遇到信息绝对会做那样的反馈！” 陆博雅瞅了瞅玫刃，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随后招呼她下去。 五分钟后，陆博雅联通了燃轮的军事通讯网络，而在虚拟军事作战大厅中，全球板块的燃轮负责人已经都等着她了。 陆博雅在沙盘上介绍了现在的基本情况。 兵种方面：一排排装备示意图，从天空到海洋，贴图贴得满满。 但是很显然，燃轮的兵种复杂程度，是比不上联邦的。 如何用对联邦来说落后了半代的兵器，打赢接下来这场战争？这对燃轮来说是一个挑战。 会议接下来的发言时间，被让给了宙游。 面对会场上众人的目光。 宙游不禁回想起，四万年前钟声文明核心区域中的均摘星（自己）——作为天体塔学院的肄业生，和当时圣枪最顶端的精英们较量，也是被怀有希望的众生们这样期待的。 宙游：“经过参谋部对战术进行预估，我们这场战争会有伤亡，但是，绝对能够拿下这场战役。因为，我们为原则而战，我们战斗的每一个，都是有独立思考的人。而不是机器。” …… 战争，是人类社会中最复杂的组织行动。有时候不仅仅是看人数、火力，还有兵器先进程度。更是要看组织体系中，是否让兵团所有主观能动性开发出来。 复杂地形下，上层难以核实下层的信息时，尤为考验兵团组织的配合能力。 当士兵的主观能动性缺失，在战争环境中略微有所忽略，就会出现致命问题。 当联邦从鳞丘停止作战，大批的重型装备纷纷撤离，燃轮接手了作战时，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大军开进去。 联邦的各大指挥官都纷纷不解，燃轮集团这种拖着不打，让‘钛钢在该区域喘息’的行动，到底是想干啥？ 燃轮随后的大工程，更是让他们莫名其妙： 十五万辆重型蛊兽挖掘车，四千辆贪龙运输车，开始大规模地运送土立方，完成了一条运河渠道的建设。这条运河渠道开通后，直接将该地区附近一片盐海域的水，泄洪到了大片缓坡区域。 而接下来的，外界好像明白了。 随着季风吹过这大片人造面，超量的水蒸气在鳞丘之地的上风口蒸发。 而后，燃轮每日在鳞丘方向，都投放了大量凝结核增雨弹。使得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此地每天都有三四毫升的降水。 这个降水量虽然不算多，却让鳞丘之地山壑中的湿度开始暴增。 而就是这种微弱的气候变化，让这个星球上一种顽强的地苔，抓住了生机。然后这片假山之地，开始长毛了：这地苔是黑色的，但是在夜晚的时候由于分解硫化合物，发出荧光。 【追踪术，是人类刚刚进入部落时代的基本技能，冬天下雪的时候，猎人会顺着猎物的脚印把猎物的窝给端掉。而现在的地苔，就成为了显示踪迹的东西。】 当确定苔藓长到一定程度，燃轮派遣的侦察兵也借此开始摸清鳞丘敌后的情况。 10月7号。 燃轮的第一波次战役开始了。在近乎三万的兵力（人类士官），大量镰刀机甲和爆破蜂无人战机的协同下，切入了鳞丘地区几条关键的道路。 联邦的军事观察家们等了两个月后，终于看到了热战，打起精神来。 但是这些观察家们看到了燃轮的进攻兵线，一开始都不看好。因为联邦先前也是大规模派遣兵力进行正规战，最后陷入了治安战的困境。 但是很快，这些军事观察员们就发现情况不对。 燃轮的突击，穿插速度非常快。 弹道导弹炸完了一个个山头。尤其那些大型钻地炸弹，直接钻入山体，在隧道中温压弹头爆发，瞬间毁灭了整个隧道体。 钛钢给联邦造成了巨大困惑的“石头说话军”所在的山头被逐一清理，而后就被燃轮赶来的兵团迅速抢占了。 在燃轮的进攻线条上，兵线张牙舞爪地插入了各个防线，先截断了钛钢神会这些主力兵团和后方的联系。而后将其包围，抽调车载火力逐个吃掉。地图上这种吃子，不是一个个吃，而是一片片吃。 【只要大兵团灵活穿插的速度足够快，钛钢在山地中小组织部队来不及截断道路线条。——战场上最安全的往往是己方炮火刚刚轰炸过的区域，而战略上最安全就是紧跟在突击兵团的后面】 在该地区原本打赢了联邦正规军的钛钢神会，猝不及防下，前沿的一百四十个兵营，在这种大规模正规战中，被全部给拿下来了。十四个有着大量牧师、机械维修教员的重要据点也全部被抄了。 燃轮的进攻太迅猛了，以至于钛钢这些人员根本没来得及后撤，后路就被包抄。而联邦打了几个月，虽然大战役歼灭的残骸非常多，但是还没有取得这种对钛钢的成建制人员消灭。 【轻步兵集团在山地大规模作战，步兵的个人枪法是其次，必须要信息反馈能力。例如能够灵活侦测前方，然后导引火炮快速拔掉据点；又例如机枪压制后，后方操作无人机的部门立刻插入轰炸。而这，就是兵团组织力。——机械人偶玩的是十几人的联机游戏，而燃轮是一个300多人配合，集火炮、无人机、前线步兵为一体的联动体系。】 燃轮的红色战线在六天内完成了第一个阶段作战，将钛钢的地盘缩水了三分之一。 拿下这个区域的燃轮付出了二百三十七人阵亡、一千四百四十八人受伤的代价，歼灭钛钢机械人四万八千人，俘虏3241位相对重要的人物。 联邦军事专家们对这样的结果都给出了正面评价，但是依旧没有人保持乐观，纷纷认为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刻。 但是接下来，让专家们大跌眼镜，曾使联邦头疼的、那种山沟捉猫猫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因为在宙游的参谋部制定的第一阶段计划，是要止步在一系列高地上。 这些高地都能良好地俯视周围。只要安排一个戒哨站，周围的山坡任何一丝移动都能被收入眼中。 一开始被打蒙掉的钛钢，想要反击，就绕不过这一条高地防线。 而在过去，钛钢神会和联邦在鳞丘区域烂战的时候，没有出现这种高地连成片、形成大网的情况。 联邦机械人偶们，在鳞丘内大兵团组织能力太弱，所以占据的高地都是孤地，很容易被钛钢穿插、封锁、切割。 然而燃轮占据的高地，都是连成一条线的。钛钢被燃轮打得措手不及，回过神来后。面前密不透风，发现己方必须啃下一个山头。 …… 在10月14号，当燃轮第一波进攻停下来三天后。 钛钢神会发起了反击，频繁地用百人级别的机械人偶，对燃轮各个高地进行高强度的进攻，企图靠着不计代价的兵力消耗拿下高地。 他们不是不想组织更大规模单次进攻，只是地形劣势，根本没法部署团级以上的炮兵和更多的机械突击队。 这样频繁的骚扰战争，他们发起了近乎三千多起，重点对二十七个高地进行争夺。结果燃轮在后方的机动迫榴炮，每一次急速射火力覆盖，都让钛钢的企图破产。 燃轮在山头上轮换步兵营，人员伤亡极少。就连镰刀这类机械兵，和对面的交换比都近乎是一比十。 钛钢没有打下来一处高地，结果在这个过程中，燃轮反倒是在其他多个点展开了反渗透。 例如10月17号上午3:30。 燃轮第五十三旅第四营的侦察兵找到了钛钢的三个运输地道，而后放下蜘蛛型的爬行发烟弹。然后呼叫直升机上来，一顿扫射，让钛钢前线六十平方公里三千人次的进攻直接搁浅，进退不得。 同样是17号下午7:42，钛钢的四足炮兵阵地正在沿着234号山脊进行移动；同样是被侦察兵发现，高空中无人机一波扫射，直接让其滚到了山谷中，变成燃烧的废铁。 还有八号凌晨4点，钛钢三架运输机被击落。 …… 燃轮侦察兵屡屡得手的原因，还是那个‘青’苔。（确切说，优秀士官观察了一草一木。） 钛钢的机械人偶专注于战斗力的提升，不必要的常识，都随着脑子被切片而丢掉了。结果在这个山区内，原本在联邦侦查体系下算是‘隐藏得当’钛钢山地兵团，现在在燃轮这，被抓住了大量蛛丝马迹。 当高空轰炸机掠过，每一波云爆火焰腾起，都代表大量机械狗的辎重队报销；而每一次霰弹炸出的碎石烟云，都代表一个兵团的潜伏点全军覆没。 攻击如决堤洪水，防守则居高临下，坚如磐石。 燃轮战斗打得非常顺手。高地防线后，补给线快速稳定。 在10月20日，燃轮第二波进攻的物资已经运到了前线。 在侦察兵对更深入的丘陵地带进行测绘，对钛钢神会更深地区的部署情况有了初步了解。 于是第二波进攻开始了。 开场依旧坦克和飞机快速打穿主干道，然后兵团跟上穿插包抄。抽调大量的炮弹，对坚固的山头进行轰炸，占领。 随着一个个山头被炸得燹烟扶摇直上，钛钢内圈第二道防线后的控制区再次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