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形神坐忘
翠绿的流光淌过四野，无形的波动如同涟漪，震荡虚空，百丈方圆，笼罩在馥郁的芬香中，清新淡雅，玄妙自然。 姒皋等人远离着战圈，站立在远处山崖上，目光炯炯，带着凝重，观望战局。 严涉屹立在中央之地，三丈方圆自成天地，无形的气劲笼罩，抵御一切外来力量，眸眼深邃，查看四周情况。 虞轩站在离他五丈的地方，身上散发出澎湃气息，宛如水浪潮汐，涌动四周，波澜壮阔，无穷无尽，气势浩瀚。 分别着素黄、淡紫长裙的两名少女，在他左右两侧，亭亭玉立，白皙晶莹的脸孔带着庄重严肃，眼波流转，柔情忽涌，心意神三者贯通，气机在无形中合为一体。 倏然，她们二人长吟道：“元始二妃，帝尧之女。嫔列有虞，承舜于下。以尊事卑，终能劳苦。瞽叟和宁，卒享福祜。” 一种柔和而浩大，温润而庞然，充塞虚空，雄浑莫大的气劲，顿时汇聚在此地。 山脉中，微风乍起，云雾飘飞，苍茫无尽，层层叠叠的翠绿竹海掀起波涛，山林如染。 虞轩那里姿态轻盈，蓦然抬步，走向严涉，磅礴气势威压而下，仿佛一尊跨越千古光阴，降临于此的古老帝王。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无形的压力覆盖了严涉周身，仿佛一座巍峨巨山，气态浩瀚，雄浑无匹，让人喘不过气。 这是凝聚了虞轩、虞沅、虞芷三位绝世高手的天人之力，形成的不可逾越之磅礴。 何况兵家阵法能够让人临时打开天人神脉，提升力量，这“齐人之福，娥皇女英”自然也具备，此刻这阵法凝聚的伟力，绝非一加一加一等于三那么简单。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虞轩，严涉依旧面无表情，手中却出现了一柄精致典雅的青铜长剑，喝道：“我有一剑，开山！” 开山之剑，逢山开山，遇水开水，开出一片崭新天地！ 此乃司马承祯先天十二剑的第一式，不是其中最精妙的一式，却是最重要的一式，凝聚了他剑道的精气神，具备最登峰造极的气势与气魄。 此刻严涉一剑斩出，清越剑气乍然而起，雪亮透彻，绵亘百丈，似一条线，笔直划过，简单一竖。 我辈修行，武破虚空，羽化登仙，不需多少取巧算计，手有一剑，直视前方，斩出一条路便是。 逢山水开山水，逢水火灭水火，逢敌手斩敌手，逢虚空破虚空，斩出一条登天之路。 这便是这一剑的剑意！ 一剑之后，虞轩三人苦心凝聚的磅礴气势，如山威压，轰然瓦解，坍塌无形。 虞轩脸色凝重许多，忽然问道：“此剑可是昔日越王名剑，纯钧？” 严涉手指抚摸着那线条勾勒，精致华美的青铜长剑，平静开口：“不错，这就是那柄尊贵无双的纯钧，是我成为罗网之主后，下属所送，今天第一次试剑。” “好，不愧为欧冶子一生仅次于湛卢的作品，尊贵无双四字，仿佛为它而设。”虞轩赞叹一声，神情沉稳下去，凝望着两个妻子，目光中带着鼓励与柔情。 第一波交锋失手，两个少女本来有些失落，但望见自家夫君的目光，二人顿时精神抖擞，眼眸含波。 “注意了，真正的出手开始了！”虞轩大喝一声，身影快捷如风，真气吐纳，掌力勃发，迎面劈向严涉。 与此同时，虞沅、虞芷两女在左右两个方向，一齐夹攻过来，身影优美，阿娜多姿，玉手纤纤，却蕴藏足以摧山裂石的雄浑劲力。 “齐人之福！”这掌法的名字。 面对这来自三个角度，配合默契，劲气逼人的夹攻，严涉岿然不动。 他知道，这看似是三方夹攻，实则只有一击，“齐人之福，娥皇女英”这阵法，可以将三人的力量随时容纳到其中一人身上，所以面对这三股攻势，无论重点防御哪一个都是错误的，因为他们随时可能转换。 而若是力量分散防御，根本不足以抵抗这汇聚三人之力的霸道攻势。 齐人之福不可享。 “究竟会是哪一个呢？”他收敛心神，将心境调整至冥寂虚无的境界，感知着周遭一切。 司马承祯传下的三大绝学中，服气精义论是炼气开脉之法，上清含象剑鉴图是杀伐护道之术，唯独“形神坐忘论”最为精妙，乃是修心存神之法。 以静笃、虚无为要义，忘念收心，以臻一尘不染，超凡脱俗，不著一物，入於虚无，心神合道。 七重境界，敬信第一、断缘第二、收心第三、简事第四、真观第五、泰定第六、得道第七。终与道冥一，万虑皆忘。 这门玄功，考验心性修为，严涉在入手之后，一天就达到了真观第五的境界，然后花费了无数精力时间，目前才堪堪入了泰定第六的门，至于所谓的得道之境，完全看不到门槛。 严涉也由此知晓了自己与司马承祯最终境界的距离。 何谓泰定之境？安泰持一，守恒镇定，忘形忘我，虚无一体，摒弃一切外物，自我恒定不动，心神进入混混沌沌的状态。 严涉心入泰定，恒一不动，真观四遭，感知着周围力量的翻涌，骤然举起纯钧，刺向左边。 “摘星！” 剑势如虹，摘星拿月。 一道巨大的掌印浮现在剑尖之处，巨力轰击，虚空微颤，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居然被你看出了！”素黄长裙的虞沅脸带凝重，身影愰了愰，蓦然退后三步。 而严涉那里，同样后退了一步。 这时，虞轩从他右侧杀来，三人的力量已凝聚在他身上。 严涉似乎早有预料，瞬间刺出九剑，九道颜色迥异，但都气势如虹，清越凌厉的剑气轰向身后。 先天十二剑，每一剑对应一条神脉，但又不是那么简单，更有神妙深度，所以可以十二剑分别用，也可以一起使用，威力与剑招数量关系不大，而在于对那剑招的深度使用。 虞轩被击退，三人的力量再度转移，虞芷又从另一面杀来。 严涉同样预料到，提剑刺去。 如此来来往往之下，严涉好似一个人面对着三个身怀虞轩三人全部力量的绝代高手的车轮战，虽然他能够精妙预测到每一次出手之人是谁，但依旧于局势无补。 虽然在功力的损耗上，双方并无差别，但体力与精神意志的损耗却是三比一，严涉无疑处于劣势。 不远处，姒皋脸上出现担忧：“‘齐人之福，娥皇女英’，此刻虞轩三人完全形成一体，如果没有一瞬击败三人合力的实力，就几乎没有可能破开这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