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孔家内辩
翌日 紫禁城破，崇祯帝殇的消息就彻底传出京城，往四面八方而去。 随着消息四散天下，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就会彻底乱起来。 各地藩王估计很快也会举旗争夺正统，一些原本就有些心思的世家也不会耽搁多久，各自都会开始投注起来。 另一边的姜浩，也从太原城出发，往京城而来。 …… 山东曲阜孔家 三孔之地——孔府 掌书厅中 孔家家主，也就是现任衍圣公孔胤植，正在厅中上座坐着。 此时见众人前来，便按下手中的杯子道： “京城被破的消息，你们应该都已经听闻了吧！ 帝殇之事，城破之事，本公也是悲之，哀之！ 诸位可有何看法？” 孔家的孔府，其实就已经相当于一个小朝廷了，孔府前面一部分就称之为官衙，内部甚至还分设三堂六厅，以对应朝廷的三省六部。 此时说话的掌书厅，便是六厅之一。 而下面前来的人，虽然都是孔家人，但是同时也包含了曲阜这边很大一部分的官员。 怎么说呢？ 曲阜的知县之类的职位，几乎不用朝廷去任命，完全是属于孔家的世职！ 世代相传的那种。 这种传承关系，比人家爵位传承的还硬气。 “家主，我听闻，三位皇子一位也未曾逃出来，全部都被拿叛军给抓住了！ 这又该如何是好！” 曲阜世职知县孔贞堪并没有说自己的意见，而是又提出了三位皇子全部都未逃出。 目前皇室正统几乎算是断了这一事实。 “如此，恐怕只能从藩王当中寻找继位之人了！” 孔胤植很满意他的识趣，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 “家主，山西的代王、晋王已经惨死于叛军之手，河南的福王被千刀万剐而死、唐王同样被杀。 如今也就只有四川的蜀王，和我们山东这边的鲁王、德王勉强能算成气候！” 大家伙一听到孔胤植说只能从藩王当中寻找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如今这天下剩下来的藩王数量虽然不少，但是有名有姓的，依旧还属亲王这个级别的数量却不多。 目前还活着的就更少了。 原本，山西河南两地都各有两位比较出名的藩王，比如说当年备受万历帝宠爱的福王等等。 可是，自山西河南两地叛乱之后，山西河南的藩王日子过的就不好了。 在山西全境沦陷后，整个山西境内别说藩王了，就是宗室都没几个活着的，就算活着的，估计也是隐姓埋名潜藏了起来。 河南虽然还没有彻底沦陷，但是那两个有名的藩王也已经全数被叛军给抓了起来。 其中福王众怨沸腾，直接被千刀万剐，据说行刑的那天，福王身上的肉被众人疯抢。 疯抢之人，皆是深恨福王，恨不得吞其肉，噬其骨的平民百姓。 唐王稍好些，但是也全家都被诛杀殆尽。 四川的蜀王虽然也算一个，可是四川那边现在正被张献忠给围攻着，就算有人想过去护拥，那也得先把他救出来再说呀。 所以细算下来，竟然也就他们山东这边剩下的藩王最多，也最容易拥护了。 想到这些，再去揣摩他们家主的意思，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他们家主明显是想要再扶植一个皇帝出来。 不过这时候，孔家的一位族老就出声反对了。 族老的身份虽然很多时候硬算起来比不上族长，但是很多族老的辈分可是比族长的辈分要高的。 因此，此时反对，倒也没人敢阻止。 “你要参与其中吗？ 不行，不得参与夺嫡、扶龙之事，乃是我孔家祖训，也是我孔家屹立不倒数千年的原因之一！ 不能因为你一人有所丧失！” “为什么不行？ 如今这天下大乱，我等匡扶社稷又有何不可？” 孔胤植并不是很喜欢他们家族的那些族老，因为那些个族老没有几个辈分比他低的，平日里说话也都拿腔拿调的，还总是桎梏他的行径，实在是让人厌恶的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件事不行就是不行！ 你难不成还以为我孔家还有什么再进一步的可能吗？ 如今这地位难道还不好吗？ 不论谁做皇帝，他都要用圣祖的学问去治理天下，我孔家衍圣公的位置也永固不动！ 你参与其中，反倒会惹得别人忌惮，到时候，便是衍圣公的位置也不一定能稳住！ 孔家的千年基业，不能因为你一时贪欲被毁掉！” 相比较于一个想要更进一步的族长，这些个年纪长些的族老们想的更多些。 在他们看来，区区两三百年的皇族传承，远远比不上他们千年世家传承。 何必为了争夺那两三百年的皇位，放弃自家的千年基业呢？ 更何况，现今这天下势力纷争刚刚开始，未来是个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何必这么早的就下场参与其中。 以他们孔家的地位，便是到了最后时刻，只要一封折子一上，依旧还能够维护自家的地位。 根本无需参与其中，平白耗费自家家财子弟。 “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尊敬你们，称呼你们一声族老……” 孔胤植气的牙痒痒，甚至不惜发起狠话来。 “孔胤植！ 你也不要忘了，我们这些族老有罢免族长的权利！ 我这句话就撂在这边了，你若是敢一意孤行，我们就敢罢免族长一脉，另选的嫡支！” 孔惠文，也就是那一群族老当中的主事人，同样狠狠的撂下一句话，便是起身拂袖离开。 他一走，剩下的那些族老当中的绝大部分，也都纷纷告辞离开。 孔胤植白白站在那边，气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 在孔家，族长地位的确高，可以命令家族当中几乎所有人。 可是也仅仅只是几乎，不代表完全。 族老们，便是例外！ 如果换算成皇族，那这些族老便能够算作皇族的宗室。 只是，孔胤植肯定是比不上皇帝那样拥有实实在在的军权的，因此，他可以做些决定，但是一些原则上的事情，一旦有所触犯，顷刻就能被族老联合起来镇压下去。 不容置疑的镇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