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英雄的归宿（下）

    青年男子自然是全速赶到的楚铮。

    极速飞了这么久，哪怕已到了仙佛之境，楚铮的脸上也有了难掩的倦意。

    萧峰看着风尘仆仆、脸有疲色的楚铮，虎目中忍不住泛起泪光，他哪里会不明白，分明是自己这兄弟收到消息，特意万里迢迢赶来救自己的！

    萧峰百感交集，同样是曾肝胆相照的结义兄弟，现在一个处心积累要杀自己，一个却不顾万里距离，冒险赶来救自己……世间变幻莫过于斯。

    但不管如何，能得到楚楼钧这样真心实意的好兄弟，自己就没白活一场！

    萧峰不由用力握住楚铮的手道：“唉！兄弟，你已是帝皇之尊，一国之主，又怎可孤身冒险、深入敌国腹地？”

    “我不是一个人啊，不是有如韵陪着我嘛？何况天下虽大，我都可来去自如，这里和梁都没任何区别。”楚铮笑笑，转身直面耶律洪基，目光已变得冰冷：“你就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

    他声音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耶律洪基只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直冲脑际，仿佛连毛发都竖了起来。

    成为皇帝以来，他已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滋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自己竟是惧怕这年轻人！

    两个供奉对视一眼，忽然咬咬牙，一起从背后向楚铮发动偷袭！

    他们的实力已迈上了天人合一，这下联手出击更是配合默契、凌厉无比！

    但楚铮甚至连手指都没动下，数百道剑芒便骤然出现，闪电便穿透了两个供奉的护体真气，将两人对穿，钉成了两团肉泥。

    随即无数的剑芒刷地出现在半空，如游鱼般密密麻麻，对准了除萧峰外辽国一方的所有人。

    伴随着剑芒出现的，还有一股浩瀚如星空宇宙、有如顶天立地神祗般的可怕威压。

    仙佛之境的威压！

    余下的大宗师供奉们在这强大浩瀚的高次元威压面前，竟差点生出下跪的念头。

    其实他们这些大宗师平日里都是自傲之人，可在这个青年人面前，仿佛所有的战意与傲气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瞬间便烟消云散，他们呆立原地，竟连指头都不敢妄动一下，生怕一时妄动，就会步了刚才那两个同伴的后尘。

    好一会，最先回话的却是辽帝耶律洪基。他盯着眼前的青年人，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却无法控制地出现颤抖：“你是……大兴皇帝楚楼钧？”

    楚铮随便一挥手，挡在耶律洪基前面的三个大宗师便闷哼着被摔了出去，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知道我是楚楼钧，你还敢将我义兄当成狗一样关起来？”楚铮语气平静，但眼中闪动着慑人的寒芒。

    以楚铮现在的实力，想取世间任何一个人的脑袋都不会是难事，哪怕是身在皇城，有龙气大阵保护的皇帝。

    但楚铮一直没实施这样的“斩首行动”，一方面是辽帝耶律洪基尚未公然入侵汉土，想将他留下来牵制蒙古，另外也是看在义兄萧峰和生活在辽国的百万汉人情份上，不愿辽国内乱、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但现在耶律洪基既然要当蒙古的狗腿子，一起入侵大兴皇朝，夺汉人子女来奴隶，那楚铮就不会客气了。

    面对楚铮森然的目光，以耶律洪基的心志，竟也不由恐惧地退后两步。

    四周的护卫供奉，却无一人敢在这仙佛境界的强大威压下出手救驾，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峰忽然伸手拉住楚铮，苦涩道：“兄弟，辽帝和我结拜过，是我结义兄长，此番他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你万万不可伤他……”

    楚铮轻叹口气，他向来知道萧峰重情重义，这样的结果几乎是在意料之中。

    其实他也没想就这样杀了耶律洪基，一旦辽帝被杀，辽国定会大乱，到时各王争位、乱成一团，生活在辽国的近百万汉民和数百万契丹百姓都会被无辜地卷入其中，不知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最大的可能就是引来蒙古的入侵，壮大蒙古的势力，于大兴皇朝并无半分的好处。

    何况他还知道“种子”喀丽丝和霍青桐就在辽国生活，楚铮在未将她们拐骗回梁都前，可不能让辽国内乱，锅入她们。

    当然，想楚铮让这样轻易放了耶律洪基也是不可能的。

    他身形一晃，已提起了耶律洪基，淡淡道：“听我大哥说，按契丹的习俗，你已落入我手里成为我的俘虏，想离开的话就要以彩物来赎回？”

    耶律洪基原本以为他要杀自己，正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彩物”才勉强镇静下来。

    他不由看了眼萧峰，显是没想到萧峰会替自己求情，更没想到楚楼钧居然会答应，不过此时不及多想，忙不迭地堆出笑容道：“大兴皇帝你有何要求，尽管提，朕这边定会满足！”

    “我不要财物，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楚铮沉声道：“第一，终你一生，辽国不得入侵我汉土。第二，要善待辽境内的汉人百姓，同时不得拦截其迁返汉土。第三，我萧大哥是自己辞官退隐的，你要取消他的谋逆罪名，更不得借故清洗他的朋友和原部下。”

    这三个条件实在大违耶律洪基的本意，不入侵汉土、放任汉民回归，一个是断送了辽国发展壮大的机会，另一个却是削弱了辽国的实力。相较而言还是第三条放虎归生容易实现些。

    耶律洪基脸色变幻，但他也知道若不答应，自己是决难有机会离开这里，他迁怒般瞪了眼四周那些噤若寒蝉的供奉护卫们，终于拔出腰刀，割下自己的头发，道：“我答允你了，如违此诺，有如此发！”

    楚铮淡淡一笑，松开了耶律洪基：“你有胆子可以违背诺言，反正我随时可以来取你人头。”

    耶律洪基语塞，但不敢再多嘴了，匆忙转身就走。他实在不愿在此地久留，只想赶紧回到皇城里，那里有龙气大阵，指不定能给他增加些安全感。

    但他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他走了几步，回头恨恨道：“萧大王，此番你到了大兴皇朝，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了，恭喜恭喜！”

    萧峰看着耶律洪基愤恨的神色，心直往下沉。

    他知道耶律洪基向来心高气傲，今日受了这番折辱，哪怕明里不敢对自己的朋友部下动手，但暗地里各种排斥和穿小鞋是免不了的。

    自己今后也再无法呆在这辽国了。

    天地虽大，可自己能去哪？

    回汉土？旁人或许看在楚兄弟份上，会对自己有几分客气，但自己身为契丹人，与中原武林又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如何能呆在楚兄弟身边、给他添麻烦？

    萧峰抬头看看漆黑的夜空，默默道，阿朱，我也该来陪你了。

    他回头朝楚铮道：“兄弟，这回多谢你了。”又对走远的辽帝道：“陛下，今日虽非萧峰胁迫于你，但我楚兄弟所言就是我的心意，所以我也无颜再见契丹同族中人，今日以死谢罪！”

    萧峰说罢，猛然一掌用力向着自己天灵盖拍去！

    秦如韵没想到萧峰明明不是亲自胁迫辽帝，却依然如原著般自尽，不由失声惊呼出来。

    幸而楚铮一直有留意萧峰的神色，听到“无颜再见契丹同族中人”便已提高了警觉，此时见萧峰要自尽，忙伸手一挡，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将萧峰的掌力挡开。

    气劲爆鸣，可见萧峰掌劲十足，是真真正正要自尽！

    楚铮急道：“大哥，不可！”

    “兄弟，你……”萧峰叹了口气，垂下手来，没再自尽之意。

    但楚铮的心直往下沉，因为他能感觉到萧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眼中灰暗一片，已没了半分的生机。

    人未死，心已死，就算自己将他强行带回梁都，萧峰也绝活不过十天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