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夜色中的旖旎
夜。 “郑成龙！你不是说，只要我……配合你，就保证我爸妈和儿子的安全吗！” “他们死了，他们现在都死了！” “郑成龙，你回我消息！” “好……我知道，你之前是敷衍我……我现在只求一件事，你把打死我父亲和儿子的凶手杀死！只要你帮我报仇，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你都不答应吗？你不是说在这021基地，你想弄死几个人，像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吗？！我现在只是请求你，帮我捏死几只本就该死的蚂蚁而已！” “郑成龙你说话啊！不能再用爸妈和儿子威胁我，你就连跟我说话都不敢了吗！” “呵呵……郑成龙，你这人渣……” 脏兮兮的破帐篷里，顾静娴披头散发，脸上都是泪水冲花的妆容，蜷缩在角落抱着光子电脑，一边输入文字，一边发出有些神经质的笑。 渐渐，她无力的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庞滑下。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掀开！ 几个胸口有着铁狮佣兵团徽章的卫兵，冲了进来，一言不发，直接用胶带封住顾静娴的嘴巴，架起她的身躯就往外走去。 十分钟后，内城，军火仓库深处。 “哧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顾静娴整个被绑在床上，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宛若一只洁白羔羊，任由一只棕色皮肤的魁梧“野兽”在身上肆虐。 “竟敢用那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你把自己当哪根葱了？”铁狮首领发出粗重的呼吸，居高临下睥睨着顾静娴那抹花了妆的精致脸蛋，狠狠拧她的腮帮子，“还真以为自己是铁狮首领夫人了？呸，从今天起，你什么身份都不是！你不过就是老子随意玩弄的一具破布娃娃而已！” “威胁你？老子用得着威胁你？今天就让你知道，只要老子想，你不过是个随叫随到的玩物！你什么都反抗不了！” 或许这种故意玷污高贵、践踏优雅的方式，让铁狮老大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他没多久就缴了械。 片刻后，喘着粗气从床上爬下来，铁狮老大很快穿好衣服裤子，直接拍了拍手，叫了两个卫兵把衣衫褴褛的顾静娴抬了出去。 整个过程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既然决定只把对方当做泄欲工具！自然不可能同床共枕，搞什么温馨情调，铁狮老大还没蠢到那种程度……这个女人内里不是一般的硬气，养在身边反而怕是个隐患，不如直接丢去外城，和贫民一样领救济粮过活。 正如他之前所说，从此顾静娴只是一个随叫随到的玩偶罢了。 而被几个卫兵架住肩膀往外拖的顾静娴，脸上也已经没有了丝毫表情，在月光下低垂着头，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牵线木偶。 …… 深夜，021基地宵禁。 贫民区的小广场上却有一个身影缓缓从内城方向走来，宛若行尸走肉。 是一个女人。 就在前一天晚上，这个女人身影也曾来过，那时她衣着光鲜，趁夜色往一具破帐篷里塞进了几枚光子芯片，然后翩然离去……可今晚，她再来时却衣衫褴褛，如同乞丐，面前熟悉的帐篷，也已经空空如也。 驻足良久，女人又跌跌撞撞走去了广场边缘的公共盥洗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冲洗自己的身体。 她搓洗的很用力，仿佛要把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搓干净！ 之后她在月色下抱膝而坐，仰望天空，神情呆滞。 什么能最彻底的摧毁一个人？不是肉体上的摧残，而摧毁人的信念。 当笃信文明尚存，希望还在，身为一个弱女子也能扛起一家人的重担，克服重重困难，在末日中生存五年；但当残酷的现实无情击碎了幻想，告诉她这是一个混乱没有秩序的世界，是一个人也吃人的世界，巨大的无力感渐渐涌上顾静娴的心头，让她瞬间心灰意冷。 是的，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反抗。 只要在这021基地里，她就注定是一个玩偶，随时都会被抓走肆意摆弄。 铁狮老大只要一句命令，她连基地都出不了。 她也想过干脆血溅五步，找机会和铁狮老大同归于尽！可是对方明显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她记得清楚，去之前自己就曾被卫兵仔细搜身，完事儿之后，更是直接把她像垃圾一样撵出了内城。 无法反抗……而且三位至亲也都不在了。 “或许死，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爸妈，小昊，我……来陪你们。” 想着想着，顾静娴心如死灰，从身上扯下了几根布条，打结拧成一根长绳，拽了拽感觉足够结实，便跌跌撞撞爬起，开始在小广场上寻找合适的地方。 但当她一路寻找，走到广场边缘，看到了那个趴在地上的军装乞丐，她那毫无感情色彩的空洞目光，忽然又开始重新亮起某种光芒。 “或许……” …… 许云强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自从自己一手设计打造的021基地，内外城分离的军事化堡垒，沦为了上司赵海国奴役民众、实现私欲的工具，沦为了一众高官们享乐的皇宫，许云强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 他提出过反对，但赵海国却要把他当“功臣”，坚持给他最好的“待遇”；他一次次拒绝，最终却激怒了对方，自己沦为阶下囚…… 这个过程中，他甚至曾被赵海国下药，强迫他做出一堆不堪入目的烂事，最终染上了可怕的霜毒症！ 即使末日之前，也只有少数大型医疗中心能够治愈此病，而在医疗器械匮乏的末日，霜毒症病更是等于绝症……身陷囹圄，身染绝症，加上深深的自责，许云强从那时起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小世界里。 “梦”也由此而始。 此后的日子，对他而言浑浑噩噩，模模糊糊，当真犹如在梦中。 不过一件大事他还有印象，就是半年前的那一场暴动，第二步兵团整个被掀翻，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第二步兵团成员全部被发配外城，打为比三等公民还不如的贱民，成了人们鄙视和唾弃的对象…… 昔日荣光变成了耻辱，同僚们一个个苦不堪言，许云强心中更加悔恨了，也因此把自己封闭的更深。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弄什么内城外城之分，也不该任由赵海国把一切都瞒着基地民众，不该把这场末日灾难看得这么简单，更不该让副团长离开…… 自己对不起同僚，对不起副团长临行前信任的嘱托。 如今一切都晚了，第二步兵团的解体让许云强的自责达到了巅峰，他又改变不了现状，从此开始疯疯癫癫，乞讨为生。 只有心中的最后一丝执念，让他一直不曾脱下自己那一身旧军装。 哪怕人人路过都会因为这身军装，而多啐上一口，多咒骂一句，但许云强早已麻木。反正也没多久好活，就让自己到死……都带着第二步兵团的烙印吧。 随着霜毒症的日渐加深，许云强身上的雪花一般分布的疹子，也从不明显到明显，渐渐蔓延扩大，如今他的脸颊上、勃颈上，都有着霜雪般的小点，有些吓人。他咳嗽的时候，喷出的血点也是触目惊心，让人感觉命不久矣。 人们渐渐的已经不再过来欺负这个快死的军装乞丐了，反而绕着路走，敬而远之。 但是今晚！ 明月高悬，银辉洒下，一个如月华一样光洁的身子却靠到了他的身边。 许云强挣扎着撑开眼皮时，只看到了一张精致如女神般的容颜，和白天那些来来往往的过客不同，女神一点都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反而主动献上了拥吻，青丝如瀑布般笼罩下来，一具冰凉的身躯已经钻进他的怀中。 许云强呆愣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苦笑。 “打了一辈子光棍，到快死的时候，还能做上一场春梦，老天你也是待我不薄。” 一袭旧军装，悄然滑落在破被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