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定要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啊！
“长官，这个通缉令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雷奥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相当扭曲难看的笑容，那狰狞的模样吓的斯潘达因就是一哆嗦。 “可······可以，没问题，雷奥你想看尽管拿去看。”斯潘达因坐在椅子上，尽力往后仰，将脊背与椅背无缝紧贴，尽可能的远离开像是化身噬人猛兽的雷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先是路奇莫名其妙的拿出来这份通缉令，接着雷奥又变成了这么个鬼样子，这份通缉令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他想不明白。 不只是斯潘达因迷惑不解，其余原本也准备离开的CP9成员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困惑的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路奇和雷奥。 这两人搞什么鬼把戏？ 这是浮在众人心中的同一念头，当然，阿特拉斯除外，这个二货扫干净了桌子上的点心，点了一根雪茄，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滋润的很。 而此刻，雷奥抓起了有些折皱的通缉令，用力抻平，看着上面的照片，嘴唇都颤抖起来。 “蒂······蒂······蒂蒂？”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莹润水光，早已罢工数年之久的泪腺突然就有了再次开工的迹象。 “没错，不会错的，这个······这个样子，和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么像······而且，连呆毛都一样呢······” 他喃喃自语的说着话，唇角忍不住的翘起，眉梢眼角都是难掩的笑意。 手指轻柔的抚过照片上少女娇俏的面孔，眼眸中是道不尽的温柔以及怀念。 听着雷奥的自言自语，原本一脑子浆糊的斯潘达因逐渐理清了其中的情况，他固然是个草包，一个热衷于钻营拍马的禄鬼，但他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笨蛋，应该说他的脑子相当好用，毕竟，拍马钻营也是要动脑子的。 “科库特斯·蒂莉丝······科库特斯······科库特斯·雷奥哈德，难······难不成？” 斯潘达因结结巴巴的，因为过于吃惊而无法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同样的姓氏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战争与混乱，一场战争过后，一家人妻离子散都是常态，同样的姓氏也会在不同的地方再次扎根结果，一代代传承下去。 所以，看见这张通缉令的时候，他并没有将雷奥和这个南海新近崛起的夜之魔女联系到一起。 要知道，CP9的人员审核有多么苛刻他这个长官是最清楚的，能站在这里的成员，除却实力强大外，身家清白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长官，你猜的没错，南海的这个新近崛起的大海贼夜之魔女，科库特斯·蒂莉丝，正是站在这里的科库特斯·雷奥哈德的亲妹妹。”路奇缓缓说道，冷漠无情的眼眸俯视着站在面前的雷奥。 “雷奥，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出生在南海的一个贵族家庭，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你的妹妹在外出游玩的时候落海失踪，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还是被确认为死亡，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谁也不觉得她能活下来······” “你的哥哥出海的时候被海贼袭击，根据幸存者的证言确认死亡，接着你的家乡爆发一场瘟疫，父母以及其他亲人都在瘟疫中死亡，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些资料，你才得以通过审核，加入CP之中，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你需要重新接受一次审核······” “姓氏相同或许只是巧合，但连名字都一样，年纪也差不多，这已经不是用巧合二字就能搪塞过去的了。” 路奇高大的影子投射下来，化作深渊，似乎要将雷奥完全吞没进去。 “······这样啊！” 雷奥看也不看路奇一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通缉令，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褪去，似乎，完全没有将路奇的话听进去的样子。 看着笑容灿烂的雷奥，路奇微微皱起了眉头，“雷奥，你需要接受审核！！！” “审核？” 雷奥仰起了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宛如带上了一张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具。 “我需要接受什么样的审核？可以······告诉我吗？路奇。” 他如此问道。 “很简单，CP9的成员不需要成为海贼的家人，我们必须保持自身的纯洁性，我们是正义的利刃，不允许有任何污点，所有的污点······都要加以抹除。”路奇一字一句的答道。 “所以呢？” 雷奥一动不动。 “所以，在海军擒杀这个夜之魔女之前，你不用再出任务了，乖乖呆在岛上，如果海军不能清剿这个该死的海贼，那么我会亲自动手诛杀罪恶，直到你身上的污点抹除，你才可以继续以CP的名义活动。” 路奇盯着雷奥那对漆黑的眼眸。 “路奇，你是说我要再一次的坐在这里等我的妹妹的死讯吗？”雷奥慢慢的问道。 “可以的话，我是很希望你能亲自动手清理自己身上的污点的······只不过，我也不是那么苛刻的人。”路奇顿了顿，嘴角上扬，笑容狰狞而残忍，“如果海军生擒了这个海贼，等到送往推进城的时候，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和她再见一面。” 不知何时开始，空气都变的无比沉重粘稠，压迫的人呼吸都不畅快。 仅仅是站在房间之中，肩头却像是挑着千斤重担，鬓角不禁有汗珠滚落，就连最喜欢找路奇麻烦的加布拉这时候也紧闭上了嘴巴，背靠在墙上，冷眼注视着站在办公桌前对峙的路奇和雷奥。 阿特拉斯叼着雪茄，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紧盯着雷奥。 “蒂蒂······蒂蒂她比我小一岁，因为她是女孩子，年纪又最小，爸爸和妈妈都超级宠她，就连阿尔哥哥也一样。，不过阿尔哥哥要跟在父亲的身边学习，蒂蒂她差不多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玩，哥哥，哥哥的叫着我。” 雷奥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怀念的神色，唇角不受控制的再次翘起。 “我很早熟，很小很小就明白事情，可以说，我是看着蒂蒂从那么小小的一个肉团子慢慢长大的······可是啊！可是这时候，这时候蒂蒂，蒂蒂她落海了，因为那该死的仆役粗心，没有看好蒂蒂，蒂蒂，我的妹妹她落海失踪了，她只有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孩子落海失踪······ 妈妈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病倒在床上，阿尔哥哥也发疯似的带着家里的船队日夜不休的在周边海域搜索，结果却遇上了海贼······他妈的！！！他妈的！！！居然遇上了海贼，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阿尔哥哥······” 说到这里，他的眼角闪烁着莹润的水光，声音变的嘶哑哽咽。 “后来，岛上突然爆发了瘟疫，父亲和母亲病倒了，家里的仆役也一个接一个死掉了，就连岛上的医生也倒下了，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妈妈，妈妈她到最后都还惦记着蒂蒂，我在妈妈的面前发过誓， 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走遍五湖四海，也要找到蒂蒂，当然，这些话是用来安慰妈妈的，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落海失踪，怎么可能那么巧的活下来，更大的可能早就被海鱼连骨头都啃干净了······ 这些年，我没有去找过，我一次都没有去寻找过，我他妈的一次都没想着去找过······我······我已经辜负了一次对妈妈许下的承诺，你······你······你是要我再一次违背我的誓言吗？路奇！！！！！！” 他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回荡在议事大厅之中。 血丝满布的双目睁圆，其中像是蕴藏着无尽的怒火，那是对自己的无能而产生的愤怒，对自己这么多年毫无作为的愤怒，对辜负了妈妈的期待的自己的愤怒。 雷奥的泪腺崩坏了，自从离开家乡之后，他再也没有这么哭泣过，泪水宛如喷泉般流落。 心头的愧疚宛如百十条毒蛇张开獠牙，尽情的啃食着他的心脏，痛心入骨，令他几乎都要窒息了，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母亲那削瘦苍白到极点的面容，那枯瘦的几乎抓不住的手掌，那最后的叮咛，泪水根本无法遏止的涌出来。 “雷奥，活下去啊！咳咳······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找到阿尔和蒂蒂，你们，咳咳······你们一定，呼呼······一定要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啊！！！” 那是关于母亲生前最后的记忆，这么些年来被他刻意深藏在心底的记忆，不敢去触碰的一段记忆。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我再也······再也不会放弃了，蒂蒂，我会照顾好蒂蒂的，我也会找到阿尔哥哥，我们，我们会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的······” 泪水鼻涕糊满了他的面孔，压抑了近十年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倾泻出来，再也无法收刹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