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二章 残神覆灭

    艾德华有幸旁听绝世隐秘，心中越发震骇，万万没想到万千年前兰芳地域竟然不过是酉姓神族两大育花地之一，且地域远比现今的兰芳要广大得多。厉醉枫三女也是无比震憾，隐世神族善恶先不论，其实力与势力皆是世间超等无疑，竟然有三族被一只凶兽给彻底毁掉了，而这只凶兽并非魔神兽中的至尊。

    狄冲霄随口又问了酉族主一些相关杂事，心下暗忖：游一半并没说谎，原本是抱成一团的十二神族早在无尽岁月里貌合神离，都觉着只有本族才是真正的神族，才配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互相暗斗、牵制，正是有了这份内耗，世间终是诞生了第一件超出十二神族掌控的大事——卫世五老创立了卫世五老阁，成就了一段灭神师最为光辉的岁月。又是暗思：以神族之间的貌合神离，酉族主必然不会去复生所谓的同盟，就算会也必是在己族完全复生之后，并且绝不会复生那些无法掌控的两族强者。

    说谈中，酉族主见狄冲霄神光弱降大半，亲子复生在即心情大好，又道：“三神族之所以会败，并非力不如兽，不过是那兽费去千年时光一点点地将三族地底化为地心焰河的暗火窍，袭杀前化地域为地心焰河，借此得到了最强地利，如同不死之身。只是神族神魂岂是区区一兽可以算料，本族主肉身虽焚，魂魄无恙暗隐，只算是死了一半，沉睡三千年，于千年前苏醒，然而魂体能做的事极为有限，费了不少时间才在花奴后人中找到合适花仆，三百六十年前，本族主终于得到中品花露，肉身重朔。若非神花复生限制颇为严苛，本族早是举族复生了。”

    狄冲霄道：“原来如此。既然亡魂复生不需要花露，那上品花露是做什么用的？延寿长生么？”

    酉族主道：“你是世间少有的聪慧，为什么不猜上一猜。”

    狄冲霄道：“早有在想，虽是想到些可又没法说出口。”扭过头道：“艾少，动脑子你比我强得多，想到什么没有？”

    艾德华道：“皇兰一族知道的隐秘只在复生一事上有所不同，绝非祖先们有所隐传，只能是始祖所知就是如此，成因只能是酉族主不信任任何人，安排复生之事时故意歪说了。冲霄弟，人死千年魂魄依然留在黄泉彼岸，这事对少数人来说，只要神魂合适不难办到，举族皆同，你觉着有多大可能？上品花露必然是锁魂封魄、阻止转生。”

    狄冲霄恍然道：“确是，这样一来就对上了。下品花露可令死者不死不生；中品助力魂体重塑肉身；上品锁魂阻止天地法则中的亡魂转生。正是复生玄奇的散化弱变，也是必有的辅助。酉族主，先前裹着残骨的灵晶就是上品花露而成的露晶，神族渊源流长，锁魂露晶必然有着相当多的收存。”

    酉族主赞道：“艾德华，智兰一脉也是叛奴后人，若非你额有炎魔火印，本族主很想借你复生叛奴，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狄冲霄道：“复生兰瓣如此稀少，你舍得才怪。酉姓一族如此积极地世间寻找绝世兽料，是为了什么？是另九族中有族联手生事，还是你联手两族寻别族麻烦？其余九支都在什么地方？最强神族是哪一支？十二支都有什么镇族至宝？是始祖以神魂与魂魄幻生而成的么？快些说，就快没时间了。”

    酉族主疑忌再起，然而亲身探察之后还是没发现什么异样。酉族主皱眉道：“你的性子，本族主有所耳闻，若打着听完自尽气人的盘算，那只能是犯蠢了，本族主可不是土人木偶，到时你会在兰船载魂前先行品尝什么是生不如死。而且天雨门所有人都会人间消失，给你陪葬。”

    “明白明白，我精着呢，哪会犯蠢。就是不想做个糊涂鬼罢了。看，我的神光又弱降了，就要撑不住了。死人嘴最紧，大族主有什么好怕的。”狄冲霄笑意依旧。

    酉族主越想越觉不妥，偏又找不出任何不对，终是不再说，也不出手，等着狄冲霄神光耗尽。

    等了小会，狄冲霄心知没可能再探到任何消息了，指点兰船刻上屋舍灵印，将兰船化作一间船屋，仰倒于船首，左右晃船，一派悠闲，口中叫道：“醉枫，维朵，瑞琳妹妹，都闭上眼。没时间了，太过血腥的场面可不是美女们应该看的。艾少，过来，陪我喝两杯。”

    酉族主早料到狄冲霄还有别法死撑，冷笑后向着二尊神挥手。

    二强者领命，却是没兴趣亲自动手，各自挑了两个手下，皆是圣神五品上下，皆是真正神族中人，能先他人一步复生，也皆是族中精华所在。四圣神领命，傲然向狄冲霄行去。艾德华怎么算都是觉着没有生机，也没可能借用纸面土魔逃遁，轻叹一声后来到狄冲霄身边，伸手讨酒。

    反正是要死了，痛饮仙酒后再死也算是有贵族风范了。

    看看四圣神将近，平静赤灼池无风自起浪，暗漩处处，百条赤焰火龙于暗漩中心飞腾而上，探头舞爪，扑向隐世神族。赤灼火浆有多恐怖，曾死于火浆之下的神族们最为清楚，又是火龙定有古怪，皆不愿以盾技硬挡，各自躲开。就在酉族主惊疑不定之时，一道六灵彩光自火池扑出，身周风流绕舞，于有意压制狄冲霄的四圣神擦肩而过。四圣神如被万剑穿身，血如泉喷，惨呼飞退，小命无碍，伤势不轻。

    六灵彩光护到狄冲霄身前，引颈伏爪，威声长啸。

    见是灵灵，厉醉枫、维朵惊喜欢呼，旋又满心不解，四圣山那会还是个小不点，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就长大了这么多？

    酉族主召回四圣神，道：“是了，本族主有听闻你从万罪老祖手中抢走一只六灵飞翼，先前没见着，还以为它嫌你过于弱小离开了，原来是做为隐伏的暗子。计算安排至此，连本族主也要赞一声了不起，淡如兰已是少有的聪明人，可对上你们两个，只能是棋差一着束手束脚，若非有神族暗助，他就算没中计重伤也没可能完成神令。小虎兽，本族主借用你主人先前说过的一句话，你这只黄雀远没可能吞下神族这只螳螂。”

    狄冲霄道：“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潭，灵灵是我弟弟，是我亲人，可不是兽宠。而且他是虎兽，不是雀兽，哪做得了黄雀。这下是真正没时间了，大族主，就让本神将先给你们这些早该死去的远古亡魂祭奠一杯酒吧。”说着将百果灵酒洒向地面。

    酉族主冷笑不止，对着二尊神挥挥手。

    二尊神并肩上前，眼中满是贪婪，有了六灵满彩助力，破界极神就不再是梦。行得数步，忽觉不对，二尊神急停身四望，只见赤灼池地域由外而内于一瞬间升现难以计数的冲天火柱。

    二尊神眼现惊骇，四千年前的那一夜也是如此。酉族主同是骇然，将大地化为地心焰河，此事只有那兽才能做到！四千年前，它分明在自己联手族老的反击下同归于尽了！

    就在神族惊惧观望中，二尊神脚下大地莫名崩陷，一道惊人火柱冲天而起，内隐一条巨鱼，张嘴就将心神骇惧有失的二尊神吞了进去，体外闪现白赤火焰，随即吐出两团火浆。火浆落地，只有些残骨断发。族人死了可以再复生，酉族主并不在意，当年身死族灭之恨涌上心头，压倒惊惧，手现灵晶枪，狂喝掷出。

    巨鱼脱离火柱迎向灵枪，撞枪瞬间吞噬灵枪，随后喷出一个青光门，跃门而过，化做一只火羽朱雀，对着神族中人喷出传说中可焚灭天地的净世火焰。又有千百火魔犼兽自冲天火柱顶端咆哮而下，或二对一，或三对一，凶戾狂恶，身绕火焰，围着神族狂杀，鲜血飞落、残肢遍地。

    厉醉枫三女这才明白狄冲霄先前的怪话是什么意思，饶是久经兽战也是觉得惨恶惊心。狄冲霄放声大笑，散去屋舍灵印。厉醉枫会意上前，将夺魂兰船化为灵纸收存，对着前方惨烈场面呶呶嘴。狄冲霄摇手示意先别问更别插手，站到灵灵身前看热闹。灵灵弯下头，与哥哥蹭脸儿。狄冲霄心下火热，正盘算着怎么哄小虎尊才能骑回虎时，灵灵身形变回原样，飞到狄冲霄肩上蹲着。

    狄冲霄呵呵一笑，恍然灵灵并非是真正成长了，必是大鱼哥做了什么手脚。

    不多时，狂傲不可一世的神族除去酉族主，尽皆变做满地残肢断骨。飞空雀鲲长鸣，火魔犼兽群大半化为火灵消散，小半跃进冲天火柱，逆行而下，重回地心焰河深处。

    酉族主终是破散火焰围困，恶急狂呼：“不可能！四千年前，你我同归于尽了！”

    飞空雀鲲变做一个红衣少年，同时一具雕兽尸体摔落地面。红衣少年正是狄冲霄新认的鱼哥，轻语：“你临死前看到的死鱼就是另一个它而已。四千年前，我对龙门跃这一灵技的掌控不过是初成，只是能将鱼身变做巨鲲鱼身罢了。酉老头，没想到你竟能死而复生，我心里的喜悦便是说尽世间语也难以表述，终于能有一件像样的主祭之物了。”

    酉族主狂笑：“雀鲲，你不过是半只朱雀且还只是鱼鲲之身，本族主隐修三百余年，已非当年可比，有你的尸身雕琢灵器灵食，今天将会是本族至尊天下的开始。”音落瞬间，绕身神光尽皆化做灿灿神晶，身披晶铠，手持晶枪，狂啸前攻。

    鱼哥轻语：“酉老头，你与我之间的差距已不能用灵光来论，是四千年。”手蕴火光，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