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关索扬名

    忽闻副将焦璜指着前方山道，惊呼道：

    “府君，有一队兵马，护着一员首领打扮之人，正往我军所驻谷口奔来，咦，瞧那首领穿着打扮，怎得与高定这般想似？”

    马谡循声望去，山下果有一支兵马正快速接近。

    阵中骑马之人，精甲加身，白羽插鍪，正是他恨不得欲将之挫骨扬灰的高定。

    而在不远处，距离高定军前方百余步，姜维也已与骑队汇合，骑队路线呈弧线状，似要绕开高定，循原路返回。

    焦璜自也关注到了骑队动向，抚掌大笑道：

    “定是姜将军以为骑队人少，非是高定亲卫之对手，故意避开而去。咦，如此看来，擒拿高定的大功劳，要落在我等手上了！”

    马谡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果真？如此你也太小瞧单骑闯荆州之天水幼麟了。你可知他领着区区三百羽林卫，便破了东吴十面埋伏之阵？哼，废话休要多说，速速布阵，擒拿高定！”

    “得令！”

    指挥布阵之余，马谡心中浮起一个念头：

    “此子能以数千破破万，武事固然令人佩服。只是，南中豪族夷蛮杂居，局势错综复杂，也不知其是否有恩抚百姓，长治久安之能……也罢，既承他送我生擒高定之人情，日后他若有求于某，便助他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马谡军的加入，进一步瓦解夷人抵抗、逃亡之心。

    又经过整日整夜的追击堵截，是役，夷人联军死伤无算，除了小部分脚力好的夷人遁入深山老林之外，大半皆哀嚎着跪地投降。

    对于汉军将士而言，这又是一场追击俘虏累到双脚抽筋、却又不折不扣的大胜。

    是夜，大寨之中，灯火通明，正在举行各部汇报战果之军议。

    军议之初，姜维向诸将隆重介绍了援军首领马谡，与他的副将焦璜。

    马谡面带微笑，左顾右盼，饶有兴致望着无当军各色人等，微微拱手示意。

    时马谡有荆襄名士之称，位份既高，还是侍中马良之弟，更是丞相诸葛亮交好的弟子——上述两人系实权派文臣之首席与次席，位高权重，在座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故众将皆肃然起敬，恭敬施礼。

    在众人的恭迎声中，马谡施施然坐了左首第一座。

    姜维也将在场诸将向他做了介绍，便高坐主将之位，请各部汇报战果。

    只见张嶷第一个出列，抱拳道：

    “禀报将军，此战我部正面剿灭敌军二千人，后追击俘虏敌军六千有余，缴获完好铁甲百余领，皮甲千领。”

    姜维夸赞道：“伯岐稳守城池，吸引敌军全力来攻，使伏兵之策成功发动，当是大功一件！”

    “皆仗将军伏兵之策，敌军兵败如山倒！”张嶷抱拳回了一声。

    “我军将士伤亡如何？”姜维又关切问道。

    “幸得居高临下，后顾无忧，将士伤亡百余人……”

    “什么？”马谡的副将焦璜闻言，惊得跳了起来，咋舌道：“杀敌二千，损伤不过百余人？这…这断无可能，将军可莫要唬人！”

    张嶷原本正要退回座位，闻言侧身冷道：“伤员眼下均在救治之中，焦将军若时不信，一探便知！”

    焦璜自知这番惊讶之言，可能伤了平南将军麾下大将的颜面，当下讪讪道：“非是不信将军之言，只是这般伤亡，着实匪夷所思。”

    姜维听到却是笑了。

    无当军打得如此顺畅，委实不算什么。在真实历史上，戚继光麾下之鸳鸯阵破倭寇之战损比，才足够令人瞠目结舌。

    而在此役之中，无当军装备齐全，鸳鸯阵三盾两枪，辅以连弩，对于以装备简陋、仅仅依靠匹夫之勇的夷人军，无论在阵型上，还是在装备上都形成碾压之势，几乎就是砍瓜切菜。

    这是一千三百年来，军事思想上的碾压，军事技术的碾压，简言之，是时代之碾压。

    夷军哪怕人数再多一倍，正面硬刚，无当军也不会稍落下风。

    只是无当军经历的战事尚少，甲胄亦多以木盾皮甲为主，若能换装成铁盾铁甲，再多多上阵历练，未必不能在这三国时代大放光彩。

    “等到了朱提，当好好整顿编练一番才是。”姜维暗下决心。

    霍弋第二个出列。他毕竟是年轻，又刚在战场上大破敌军，平时绕是个冷静的性子，此刻亦十分激动：

    “此战伏兵击破高定本阵，杀敌千余，俘敌四千，更于高定本阵中发现被劫掠至此的汉人青壮三千余人，妇女五百余人，还有粮草二十万石，金一万，银五万，铜钱三千万！眼下汉人青壮已做妥善安排，粮草金银业已搬往大寨！”

    姜维知道这些战利品都是高定这些日从越嶲郡府邛都城附近搜刮来的，只是今日兵败，平白便宜了自己。

    正要夸赞上几句，忽有一道锋利的眼神自左边射来。不用想都知道，这眼神定是属于马谡。

    这些财货人口，既然原本属于越嶲郡所有，那么身为郡太守的马谡想讨要回去，自然也有十足理由。

    只是，军议仍在继续，姜维也自有打算，索性视而不见，对着霍弋鼓励道：

    “绍先，长途奔袭之间，你能谨守阵型，着实不易。破敌后，能当机立断散阵追击俘虏，更是难得可贵，做得好！”

    霍弋抱拳道：“是兄长教导有方，弋不过遵照行事耳。”

    等他坐下，赵广上前道：“禀报兄长，广在姜文兄弟协助下，侥幸破了夷人奇袭之策，俘虏敌将鄂焕。”

    “鄂焕啊……”姜维心道：“原来真有这么一号人，也不知此人是否如演义所载般天生神力……”

    想到这里，他起身关心道：“鄂焕此人武艺如何？你可曾受伤？”

    赵广惭愧道：“此人武艺不俗，广非是敌手……”

    姜维笑道：“何必谦虚，若武艺非其对手，如何能将此人生擒？”

    赵广面上羞色更甚：“实不敢隐瞒兄长，广与姜文兄弟联手亦非此人对手，若非兄长义弟出手相助，广怕是活不过今日了。”

    “某之义弟？”姜维听得一头雾水：“某只有张苞、关兴两位义兄，哪来什么义弟？”

    赵广摇头道：“兄长不必瞒我了。此人名叫关索，是已故汉寿亭侯关将军子辈，兄长与关兴兄长结义，关索自然算兄长义弟。”

    他顿了顿，又赞叹道：“关索兄弟马快鞭急，当真好武艺！他助广擒了鄂焕后，又纵马四处奔波，生擒了狼岑、盘木王舅两员酋首。乱军中，他用绳索绑缚住两人，将之交与广后，转身欲走，广急忙中拉住他的马辔头，追问了好久，这才得知关索兄弟的大名。广欲将他功劳登记造册，他却说，都是袍泽，何必将功劳分得这般清楚？还嘱咐广，千万莫要透露了他的身份……似关索兄弟这般不贪功的品行，着实令人佩服啊！只是兄长，广自小受家父教导，要做忠直之人，今日叙功，怎能埋没了关索兄弟的功劳？又怎敢不将他的功绩说与兄长听呢？”

    边上，霍弋插道：“不错，弋在乱军中，确见一员绿袍红马将军，单枪匹马，分割驱赶敌阵，乱军中纵马如飞，似入无人之境，恍如当年关君侯再世呀。”

    张嶷亦颔首道：“不错，末将也见了。此人当真好武艺。有次还陷入乱军之中，凭借长刀快马，生生杀将出来。”

    就在诸将絮絮叨叨感慨之际，姜维已倒吸一口冷气，用杀气腾腾的眼神望向立于身后的姜文，仿佛在问，不是叫你看好关家小姐，怎教她跑出来了，还置于如此危险得境地？

    姜文面色讪讪，脖子紧缩，一句也不敢解释。

    赵广兀自喋喋道：“兄长这位义弟，不仅武艺高强，面容也是俊美至极，直如花儿一般。广这辈子，还不曾见过这等花样美男。唔，马超将军有西凉之锦的称呼，广当年在成都城下，也见过一面，但以广之见，关索兄弟之貌，还在马将军之上呢！”

    边上的马谡听了，心中纳闷不已，搜肠刮肚，都想不出关羽生前有名叫关索的子侄，便侧面问道：

    “马氏在荆州与关氏多有联络，却不知这位关索是谁？伯约麾下既有如此勇将，今夜军议为何不见？”

    姜维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想告。”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他轻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忙问道：“我无当军将士啰嗦了半日，倒是教府君见笑了……唔，还请府君告知此役之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