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诱敌深入

    同日深夜，孟优如期将雍闿的求援信送到位于谷昌军营。

    因事态紧急，他连夜将孟获从睡梦中叫醒，将在滇池城中得到的情报细细汇报过一轮后，旋即道：

    “大王，雍闿那厮怕是被打破了胆子，饶是弟弟磨破嘴皮，他也再不敢送粮过来。他说汉人在拖磨山安营扎寨，按着他的意思，是想请我们先去把汉军攻灭了，他再运粮过来。”

    “雍闿这厮，倒是狡猾。”孟获打了个哈欠，冷哼一声。

    他今年三十余岁，身上既有汉人的精明，又具蛮人之粗狂，气质颇为出众，算得上仪表堂堂。

    “我们来这里，无非就是哄骗雍闿送些金银财帛，再吓唬吓唬官兵，让他们知道我们云南夷人可像越巂夷人那么不经打，好教他们不要小觑我等。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遂了他雍闿的心愿？”

    孟优身为“说客”，临行前拿了雍闿不少好处，便装出忧心模样，迟疑道：“只是我们离家太远，不好运粮啊。这人吃马嚼的，营中存粮只能吃上半个月啊。”

    “怕什么！”孟获两眼一瞪：“大不了退回云南去！”

    孟优一愣。

    孟获沉吟片刻，又道：“不过这一仗还是得打。打了，雍闿就拿不出借口搪塞了。其次么，官军方能知道我们的厉害，日后才不会擅自来我等居住地征集兵役、讨要贡品。”

    孟优一拍大腿，附和道：“大王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

    “哈——”孟获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终究心系帐中的美貌妻子祝融，便挥了挥手，打发道：“好了，你且回去美美睡上一觉，明天我便召集几位洞主，往汉军营地探上一探。只消汉军被困在营中，谅那雍闿也不敢不运粮来。”

    “大王英明，弟弟这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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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人慵懒，通常起的不早，也没有操练一说。孟获拥着祝融曼妙的胴体，这一觉睡到日日上三竿，也不见醒来。

    忽有孟优再一次进得帐中，大喊道：“大王，有一队汉军来叫营啦！”

    “什么！我没去找他，他反倒送上门来了？”孟获一骨碌坐起身子，满是不可思议：“快快，帮我穿上甲胄！我倒要去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他在祝融的服侍下，三下五除二穿好皮甲，带上装饰有锦鸡羽毛装饰的头盔。

    帐外，朵思、突兀骨、董荼那、金环三结、阿会喃诸洞主元帅早在迎候。

    “各位，随我会一会汉军！”

    孟获招呼一声，带着诸人龙行虎步直奔寨门。

    只见寨外百余步外，约莫集结了三五千汉兵，一名文官模样的中年男子骑马立于阵前，想来是汉军主将。

    那人也见到了孟获在诸人簇拥上登上望楼，当下向前骑了五十余步，朗声喝道：“我乃庲降都督李恢，孟获何在？”

    孟获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你便是刘备任命的新都督李恢？瞧你身板文弱得很，料来也不怎么样嘛。怎么，今日前来，可是要送礼给我么？”

    李恢坐于马上，执鞭怒骂道：“尔等本是南中蛮夷，滋养于云南永昌一带，朝廷未加剿灭，已是开恩。今日为何进入我益州郡境内聚众为乱？念尔初犯，还不速速退去？否则，待天兵一到，必将尔等化为齑粉！”

    孟获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哪里受过这般无礼对待？闻言大怒道：“好啊！昨日雍闿请我攻打于你，我还想着给你个机会，不想今日却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来人，谁敢助我擒拿此大胆狂徒？”

    有一高约九尺的壮汉率先请命道：“大王，让我先打上一阵。不将他生擒活捉，不敢回营！”

    孟获放眼望去，却是猛将突兀骨。

    突兀骨是南中最负盛名的勇士，他身高力大，穿着族中有特制的藤甲，刀劈不断，枪刺不破，是一等一的好汉。

    此番他响应号召，带了一千勇士前来会盟，人人皆装备藤甲盾牌甲胄。若单以战力论，他这一部在南中诸夷中可谓首屈一指。

    孟获当下大喜道：“好啊，若是突兀骨兄弟出马，一定能搓一搓汉军锐气！你且引本部兵马攻打李恢那厮，我派董荼那为你助阵！”

    “是！”

    突兀骨和董荼那各自领命，点兵出营。

    李恢见状，旋即拍马回转。

    不多时，寨门大开，突兀骨领了麾下千余藤甲兵，直取汉军阵地。

    只见藤甲军皆身着金色藤甲，皆气势汹汹。两军尚未交接时，汉兵以弩箭射之，皆不能透，箭矢俱落于地。

    等到靠近厮杀，汉军刀砍枪刺，亦不能入。

    反观藤甲兵皆使利刀钢叉，武器不比汉军稍弱，汉军如何抵当，交战不过盏茶功夫，旋即宣告溃败。

    交不三合，李恢大喊一声：“敌军强劲，将士们速速撤退！”随后一马当先，率先往来时方向退却。

    眼见主将如此，汉兵纷纷弃甲曳兵，大呼小叫往回奔走。

    突兀骨见首战轻而易举便已告捷，精神大振，招呼着士卒尾随掩杀。

    藤甲军后方的董荼那见状，更是见猎心喜，亦指挥着麾下士卒蜂拥向前。

    望楼上的孟获早已坐不住了：“庲降都督麾下就这般实力？来来来，都随我厮杀，今日定要活捉李恢，扬一扬我云南夷人的威风！”

    他正要亲自下楼，边上朵思一把拦住，劝道：“大王，汉军就这等实力？恐怕有诈啊。”

    孟获却已被撩拨得兴起，恼道：“有什么诈？庲降都督都亲自来了，总不可能带着不中用的货色护卫吧？不必怀疑，就就是汉军的实力！”

    说罢，一把推开朵思，招呼手下诸将，尽起寨中兵力，直扑汉兵所在。

    董荼那、金环三结、阿会喃诸洞主元帅早按捺不住，纷纷呼喊响应。

    谷昌营寨距离拖磨山约莫二十余里，两军一前一后，一路狂奔。

    汉军丢了盔甲器械，勉强跑得比全副武装的夷兵快一些，但他们的体力似乎堪忧，每每拉开一段距离后，总是要休息一番，喘上一口气，直到身后夷兵再此逼近，才能继续拔腿狂奔。

    夷兵杀敌心切，强忍劳累一路追击，如此行了约莫十余里路，巍峨的拖磨山赫然在望。

    朵思再一次拦住孟获，劝道：“大王，快到汉军营地了，不可再追了。”

    奔袭了半日，孟获隐约也觉得有些不妥。正思索是否要整顿兵马，观望一番。

    就在此时，有一队约莫两千人的汉军全副武装，倏忽杀出。

    为首一员小将牵过李恢座驾，大喊道：“都督莫慌，姜文特来接应！”

    突兀骨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钢牙紧咬，大吼着直扑姜文所在。姜文凛然不惧，持枪迎击。一高一矮，两人就此厮杀在一起。

    藤甲军强忍疲惫，也冲向新来的汉军。他们依仗藤甲坚固，丝毫不理会汉军的攻击，手中刀剑只取汉兵要害。

    又只过了盏茶功夫，汉军不敌，连连后退。便是突兀骨也在交战十余合后取得优势，一斧子将姜文手中长枪劈成两半。

    姜文留下一句“敌军盔甲难破，快快撤退”后，一溜烟就往拖磨山方向撤去。他身后汉兵有样学样，也丢下武器，拔腿便走。

    后面的夷兵见到，顿时一阵欢呼。

    他们原本是鱼贯而行，此番见汉军败退，两侧的部落生恐失了功劳，再不犹豫，加速前奔。

    孟获见了，哈哈大笑，号令大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