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8 本王不甘心呐！
白天。 大门寺香火旺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夜里。 清冷的月光照着石台阶，倒映出斑驳的红色墙院。 寺门外的大树也留了几片黑影，在酷热的秋天竟有一种潮湿阴冷的感觉。 “咚咚咚！” 牧正阳拉开铜制圆环敲响了大木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随着‘咿呀’的声音，寺院的大门被打开。 从门里探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年纪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宽大的灰色僧袍，一张胖胖的圆脸，眼睛都快咪成一条缝，望着牧正阳道：“施主，本院夜里不接待香客，请你明天再来吧！” 牧正阳摇摇头，微微一笑道，“我是来圆通大师的朋友，你就说天南山望日崖的故人来了！” “天南山望日崖？你就是那位牧居士？”，僧人胖胖的圆脸上咪成一条缝的眼睛略微张开了一点。 “嗯”，牧正阳点点头。 “哈哈，师傅那天从天南山回来，立即把挂在房间墙壁上的‘行书第一’取下来，关上门撕成粉碎然后一把大火烧成灰烬！”，僧人笑了，拉开了寺院的半边大木门，眼睛再睁开了一点道，“这些天总听师傅念叨着你，没想到你却大晚上的来登门，进来吧！我法号明乐，估摸着师傅快念完经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大门寺是溪中县最有名气的寺庙，进入大门后是青石铺成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座高大的香炉。 牧正阳走在院子里，鼻子还能嗅到白天残留的香火味，再往前就是天王殿。 殿里供奉着弥勒佛，周围点了一圈蜡烛。 穿过天王殿就是大雄宝殿，一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十八罗汉像坐立在中央，在大晚上依旧香火缭绕。 大雄宝殿后面是斋堂，平日里大门寺的僧人就在这里吃饭。 斋堂后面是僧舍，僧舍的中间有一间禅房。 牧正阳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念经的声音，但声音非常微弱。 渐渐地停了下来。 牧正阳的养身操进入了第三层，五百米内的风吹草动感知得一清二楚，他听到禅房里有人站起身来。 一位穿着黄色僧袍的身材高大的僧人推开禅房的门，神情意外地望着站在下面的牧正阳，诧异地道：“牧居士？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特来借宿的！”，牧正阳淡淡地道。 “牧居士能来借宿自然是欢迎的，明乐，你去给牧居士收拾一件房屋吧！”，圆通和尚极其推崇牧正阳的书法，按理来说应该热情招待牧正阳的，可神情却非常冷淡，又跨回了禅房，在关上房门前，还特意叮嘱道，“牧居士，时间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外面冷，容易着凉！” 圆通和尚说完，回到禅房里，又把房门关上了。 虽然在夜里，两人有隔着六七米的距离，牧正阳却清晰地看清了圆通和尚的脸。 之前在天南山时，圆通和尚精神抖擞，现在却满脸倦容。 牧正阳没有作声，跟在明乐身后，去了最南边的一间房舍。 明乐打开房门，道：“牧居士，你就住这里吧！” 牧正阳在明乐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朝明乐问了一句，“你最近经常做梦吧？” 明乐神色一变，眼皮上下弹跳了一下，摇头否认道，“我们出家人四大皆空，无欲无求，又怎么会经常做梦呢？” 牧正阳关上了房门，他在铁山山顶时，观察到大门寺金蟾望月风水局的地气灵枢紊乱，人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脑电波受到紊乱的电磁场干扰，就会频繁地做各种各样的梦，而且他说出那句话时，明乐的表情非常不自然，他后面说的话有可能是在掩盖某些事实！ “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牧正阳一时难以想明白，在房中读了几个小时的《孟子》，继续推导《乾坤浩然养气诀》。 “曰：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可得闻与？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 读书声与禅房里的诵经声遥相呼应。 午夜。 牧正阳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本王不甘心呐！本王不甘心呐！……” 牧正阳耳边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威严中似乎带着无边的怨怒，似乎有一座活火山在胸口想喷发出来。 夜色漆黑如墨。 牧正阳顺着声音望着，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 影子高大威武，却没有头颅，手持一柄钢刀，嘴里咆哮着‘本王不甘心呐！’。 牧正阳心中一惊，这是…… 那道影子似乎发现了牧正阳，狂乱地挥舞着手里的钢刀朝牧正阳扑来。 牧正阳猛然间醒来，他还是躺在大门寺的房舍里。 可刚刚的梦却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重现。 “自称本王，手持钢刀，没有头颅……难道是他？”，牧正阳很快就想起了一位历史人物。 闯王李自成！ 李自成是明末义军领袖之一，崇祯二年起义，后来是闯王高迎祥部下的闯将。 有勇有谋有策略，荥阳大会时提出分兵定向、四路攻战的方案，受到各部首领的赞同。 高迎祥遭到伏击，战败被俘而死。 李自成继称闯王，提出‘均田免赋’等口号，获得广大人民的欢迎，部队发展到百万之众，成为起义军中的主力军。 崇祯十六年在襄阳称新顺王，并在河南汝州歼灭明陕西总督孙传庭的主力，旋乘胜进占西安。 次年正月建立大顺政权，年号永昌，不久攻克北京推翻明王朝。 四月。 多尔衮率八旗军与明总兵吴三桂合兵，在山海关内外会战李自成。 李自成战败，退出北京，率军在河南、陕西抗击。 顺治二年。 大顺军接连大败，又被切断了后路，逃到溪中县铁山山麓。 李自成率轻骑二十余人登山探路，被当地民兵武装姜大眼杀死，尸首秘密埋葬。 铁山入口的盘山公路旁边，至今还有一座李自成幕。 但在史学界，李自成的死亡一直成谜，也有说李自成死在其他地方的，甚至还有说李自成出家当和尚的。 “莫非李自成真的是死在溪中县铁山？” 牧正阳从小到大很少做梦，在大门寺刚睡下就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而且特别真实，心里疑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