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生灭
虚空，永夜，如恒。 星光，璀璨，似河。 星辰染尽虚空，却也有阑珊角落。 那一处便星光黯淡，四周充斥着浓郁的迷雾，雾海无涯，却与璀璨星空泾渭分明，互不相犯。 虚空开裂，穿越出一道光亮，带起梦幻般的涟漪波动。光亮变为一道流光，从万里外掠到雾海之前。 光芒收敛，化为一位婀娜女子，瑶鼻杏目，身着白衣，纤尘不染，优雅而清冷，身周朵朵白莲绽放，皆为璀璨仙宝，照映出此女如同瑶台仙子般的容颜。 “此处便是神冢仙墟吗？”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的眼神中蕴含一丝悲。 女子脸色如白纸，伫立雾海前，沉默不语。 风动，无明，星空扭曲。她淡淡蹙眉，感应到了虚空外的传送。 “咔嚓……” 一道惊天闪电划过星空，蔓延的耀眼光影，似要把星空生生破碎。四道黑暗的身影，出现在了星空中，仙气弥漫。环绕在他们身边的道神，光芒闪耀，尽显仙家气象。 “生死两难，若有轮回，能否记起昆仑海外一世万花。” 女子声音凄婉，仿若自语不可闻，只是在神识中回荡不绝。 “哈哈哈，天地虽大，任尔东西南北，却也无处可逃！” 洪亮的声音霸气蛮横，声浪滚滚中，星空为之震动，说话之人却是一名威猛的银甲大汉，浓眉大眼，脸若锅底。 “神冢仙墟已是绝境。凌仙且回，帝尊恩典，网开一面亦未可知！”一个平和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一名仙风道骨的文士。 “凌仙受万界香火，何必忤逆帝尊，远走死界！还请悬崖勒马。”另有一人也大声劝说道。 “住嘴！” 紫意冲天中，女子怒怼四人她的白衣瞬间化为紫衫，裙袖飞舞中蔓延而开。她眉目含煞，微微仰首，自有一番不可冒犯之威仪。 她周身的白莲仙宝聚拢，光芒闪动中，显露出一座紫色瑶台，蒙蒙光华，将她笼罩。 清冷的目光扫过，声若寒冰。 “背叛旧主枉自为仙，苟且求生，焉能长生！天降仙劫之时，便是你等道消之日，且等着吧。” “哼哼哼，天道轮回，仙界有主，你再冥顽不灵，便是身死道消！”银甲大能大声喝道。 紫光升腾，冲天万丈。 “赫，垂死挣扎……又有何……益” 银甲大能正要迎敌，却见紫色瑶台包裹中，女子毫不迟疑的转身飞入了雾海，紫光搅动中，雾气翻滚，却瞬间被吞没。 “咦……” 四位大能原本蠢蠢欲动，既要防备此女绝地反击，玉石俱焚，又盘算着如何生擒此女朝献天阙。然他们还未曾施展道法，眼前之人却已决然投入到了绝境。 “哎，何苦来哉！”文士大能颇为惋惜的叹道。 “至死执迷，且送你一程！”银甲大能，见她遁入雾海，愠怒的冷哼。 他法力瞬间升腾，道神虚影睁开双目如烈阳，其掌中飞出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带灭杀之意，遁入雾海。 金光破开雾气，紧追紫光，充斥着抹杀万灵的道法意志，要把紫色瑶台一举覆灭。 “道兄不可，神冢之地，禁用道法！” 原本平和的声音变得惶急，文士大能已来不及阻止银甲大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光破开雾海，带着杀意降临。 文士大能不曾料到女子遁入死地如此决绝，更料不到银甲大能出手如此果决，眼前一切来的太快。 灭杀金光在雾海内，如流星掠动，呼吸间就急速黯淡，数息后光芒零落，化为飞烟，在雾气卷绕中随风而逝。 仙宝损毁，无影无踪。 “啊呀！” 银甲大能惊愕中没来得及痛惜，平静的雾海已掀起滔天巨浪，汹涌的浪头，如山岳般耸立。 隐迹的神灵被冒犯，召来了惊天一怒。 雾气实质般凝聚，显露出手掌的轮廓，“呼呼”声中指头耸立犹如擎天柱石，巨掌遮天蔽日，无边无际，掌纹犹如山谷沟壑。 轰轰巨响中，巨掌向银甲大能当头压下。 “哆！此为何物？！” 银甲大能仰望巨掌满心惊恐，凛然中如同面对天威，不可抗拒。强横的身躯完全被巨掌覆盖，惶惶然便有天地不容，生灭尘泥之感。 银甲大能寿虽万载，修成道神，巨掌之下依然感到渺小无助。 他极速挪移，始终无法遁入虚空，挣脱不得，逃离不得。 “诸位救命！啊……” 银甲大能凄厉的惨叫声中，被雾气巨掌淹没。周身环绕的仙宝，没能抵御分毫。 神灵一击，万物寂灭。 银甲大能已湮灭成泥，连同他的道神亦消失的无影无踪，巨掌过处，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银甲大能道消生灭，万年修行归于寂灭，雾化巨掌灭杀此人后又倒卷而起，让另外三位大能心胆俱裂。 “道神仙宝，护吾金身！” 他们毫不迟疑的全数放出仙宝，宝光绽放中，里里外外的环绕周身，希望能在巨掌中侥幸得存。 仙宝虽强，然在雾海汹涌中，他们不过是江流激涌中随时都要覆灭的孤舟。 “噗哧”、“噗哧”、“噗哧”…… 仙宝一个接一个的碎裂，这些平日里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仙宝，不过是阳光下的水泡，一一碎灭。 雾气汹涌中，仙家法宝亦不堪一击。 仙宝碎裂的声响，让他们胆战心惊。文士大能终于惶急的呼喊：“帝尊，救命！” 呼声震天，穿透星空，遁入虚无。 呼声远去，三位大能浑身一震气血骤降，脸颊立马深陷，须发变白，身影消瘦。三人的气血被突兀的隔空抽取，他们不仅没有惊惶，反而面有喜色。 “隆……”咫尺星空中，猛然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旋转搅动星云，漩涡内漆黑无光，一片混沌。 漩涡流转，蕴含着一道无比强大的威压，犹如天道。 萎靡的只剩下皮包骨的三位大能却大喜，绝望中让他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他们有些癫狂的欢呼，不惜一切代价，靠向漩涡。 雾海巨掌却没有放过三人的意思，席卷中重新笼罩其中，顷刻间便要将其尽数覆没。 “夜，你过了！”威严而深沉的质问，从漩涡中传出。 一根参天巨指从中冲出，威压如天，越过三人挡住巨掌，沉闷的巨响中，星空震荡，雾海倒卷，食指与巨掌一同消失。 “你们越界了，此为寂灭之地！”雾海翻滚，一个闷闷的声响传出。 漩涡之中沉闷片刻后，冷哼一声：“就此作罢！” 漩涡消散，不知来自何处的巨指，来去突兀。雾海不再愤怒，再度变得平和，神灵好似重新安睡了。 此地三位大能气血丧失，本源受损，却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若非以精血为引，帝尊强行破界，以一指之力给他们挡下灾劫，那么他们即便仙道有成，道神护体，也免不了和银甲大能一般形神俱灭。 “幸哉，幸哉，吾得生矣！” “哈哈……吾大道未绝矣！” “天道眷顾，帝尊恩德！” 三位大能，从大道灭绝的恐惧到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恍惚之间。 他们本源受损，没有千载修行怕是无法恢复元气了。即便如此，比起道消身灭的银甲大能，已是侥天之幸了。 三位大能相互间对望苦笑，狼狈中哪还有适才的仙风道骨。他们望了望横亘虚空波澜不惊的雾海，再不做停留，破开虚空一一离去。 无尽的雾海深处，紫光中的女子，眼前迷茫雾气，无边无际。 紫色瑶台光芒黯淡，雾气隔断生命。 “咔嚓……” 瑶台出现裂纹，快速蔓延，女子生机快速流失，只有眉心一点金光，让她苦苦支撑着形神不灭。 她气息悬若一线，又让她忆起前尘，心中哀伤：“异域山川，风月同天。且以一世芳华，换取轮回有天。” 本源枯竭，她缓缓合上双眼，一滴眼泪晶莹剔透，落向虚空。 “嘎……” 凤鸣之声，如真似幻。 真？亦幻？ 她带着一丝希冀，骤然间眼前有如神迹出现：迷雾消失，出现了一片死寂的星空，内有星辰，亦有大陆横亘绵延。 紫衣女美丽的眼神一亮，凝聚起所有残存的本源，轻启玉唇“啵”的一声，从其口中飞出一滴血液，颜色为金。 “呲呲……呲呲……” 血滴微微蠕动，发出不溶于此的声响，好似在不甘的挣扎。“呲呲”声中，血滴色泽变得黯淡。 她无奈的轻弹玉指，从其指尖飞出一滴嫣红的血液，快速的包裹住了金血，两滴血液合为一，朝着星空角落飞去。 “玄灵子，护主！” 紫衣女子轻点眉心，从中飞出一道金光，嗡嗡声中化为一颗椭圆金蛋。此蛋有灵，听到指令，瞬间附上血滴，一同坠落。 金蛋离体，紫衣女耗光本源，她往金光坠落的方向深情一望，身上飘带卷绕而起，无风飞扬，绝美的容颜却如同风化的雕塑。 “咔嚓” 轻微而又清脆，她绝美的脸庞上出现一道裂痕，蔓延而开，整个脸庞片片碎裂，身躯终于也碎为粉末，化为漫天紫光，散落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