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无路可走
“本台消息，今天凌晨四点，原婺城电视台播音员杨暮雪，在城东一间公寓里吞枪自杀……” “据了解，杨暮雪自杀之前，有个黑衣女子闯入她住处，欲图将其母女杀害，幸得英勇的公安人员及时赶到，将其母女救援，作案者当场举枪自杀，不料，杨暮雪忽然枪过公安局局长项云飞的手枪，先是杀了自己的女儿，随后自杀，母女俩双双当场死亡！” “根据可靠消息，此前，杨暮雪在电视台门口曾遭到的袭击，她当时逃过一劫，剧警方提供的资料，那晚袭击杨暮雪的神秘人，与今晨欲图杀害其母女的黑衣女子，均属一个叫兰花草的人口贩卖团伙……” “对此，公安局长项云飞称，他对此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深感心痛和惋惜，项云飞说，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全力侦破此案，把相关涉案人员绳之以法，给所有的受害者讨一个公道，还婺城一个朗朗乾坤……” “婺城电视台，特别报道！” …… “混账！她只想活着而已，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城北，一栋孤楼中，一个客厅里，吴志远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把电视遥控器砸在地上。 杨暮雪死了，她死了！ 在项云飞的面前，用项云飞的枪，杀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而后自杀。 可想而知，她当时的心情是何等的绝望。 她想这样吗？不想！ 吴志远见过那个小女孩，憨态可掬，灵动可爱，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她才八岁大，就这么死了。 杨暮雪为什么会这样？ 被逼的！全部是被逼的，被逼得无路可走。 一边是穷凶极恶的兰花草，一边是正义凛然的公安局，她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夹在这两者之间，苦苦挣扎求生存，这是何等之难。 他爱她女儿，女儿是她的希望，她竟然杀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她只是不想让孩子再受苦而已。 死了！都死了！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啊！”吴志远怒吼，一脚把茶几踢翻。 “噗！”怒火攻心，吴志远心口传来剧痛，他喷出一口血来，踉跄几步，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她才八岁啊，和小佳佳一样大，为什么这么残忍！”吴志远眼睛赤龙，握紧拳头，又无力松开。 “小远！”厨房里，一道倩影跑出来，柳梦来到吴志远身边，一脚焦急。 “杨暮雪死了，她女儿也死了！” 吴志远惨笑，单手颤抖，指着电视机，“我想救她的，我给她一盘录音用于自保，我以为……她还是死了，那个小女孩，多可爱啊，就这样死了！” “噗！”吴志远再次喷出一口血，那翻倒的茶几，染红一片。 “小远，别这样，你的伤还没好！你要好好的啊！”柳梦焦虑不安，泪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却忍住，不哭出声来。 她能感受到她心里的伤痛，其实，她何尝不是？ “我谁都救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吴志远声音沙哑，“我救不了她，救不了黄丽姐，救不了小曦……” “小远……呜呜呜！”柳梦然痛哭，把志远抱在怀里。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唯一能做的，是把他紧紧抱住，或许，这样他心里会好受点。 “原来我们都一样……”吴志远低声喃喃，“我们都是盛世蝼蚁！” “我们都是繁华盛世的牺牲品，他们是用我们的血，来成就他们的繁荣太平，而那些太平的人，却在一旁，冷眼相看，看着我们的血，慢慢流干，他们坐在高楼大厦中，一边喝茶，一边在畅想和谐社会的美好蓝图！” “小远，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她抱紧了他。 “嗯？不对！”过了许久，吴志远忽然开口，从柳梦然怀里钻出来，径直来到电视机前。 目光炯炯，吴志远死死地盯着电视机里，杨暮雪和杨小倩的照片上。 “不对！姐，不对！”吴志远激动起来，指着电视，“姐，她们身上的血不对，太红了，红得不像是真的！” “小远，你说什么啊！”柳梦然红着双眼，来到吴志远身边，心痛如刀搅，她感觉，吴志远精神有些恍惚了。 “姐，她们没死！”吴志远摇晃着柳梦然的肩膀，“杨暮雪没死，那个小丫头没死！这时项云飞演的一场戏！” “啊？”柳梦然一愣，惊愕片刻，随后破涕为笑，高兴起来，“小远，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吴志远点头，“你想想，项云飞何等人物，何等了得，他才四十左右岁，就当上了公安局局长，他怎么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女人抢了他枪，杀了自己的女儿，而后自杀呢？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警察！”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啊！”柳梦然不解问道。 “她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女俩！”吴志远摸着下巴，“那么隐秘的地方，都被兰花草的人找到，可想而知，他们内部，有内鬼！也只要让她们母女死了，她们才真正安全，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因为死人永远也不会开口！” “好你个项云飞！”吴志远沉声说道，“他是想钓鱼啊，杨暮雪死了，某些人定然不会怀疑，她太傲气了！杨暮雪死了，她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就会跳出来！项云飞这是想一箭双雕，他还想把那只鬼揪出来，只是，这次，看谁会上钩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柳梦然嫣然一笑，看着吴志远，目光柔和，她的眼里只有他，其他的，她不愿多想。 “姐！我饿了！”吴志远咧嘴一笑。 “啊！”柳梦然惊呼，“我的面，还在锅里！” 看着柳梦然跑进厨房，吴志远心里一暖，这个女人，时时刻刻为他着想。 这是，他才发现，翻倒在地的茶几。 “我这脾气，倒是让梦然姐委屈了！”吴志远自嘲一声，茶几翻起来摆好，擦得干干净净，他刚做回沙发上，这时，柳梦然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 “这面有些黏糊了，你讲究吃！”柳梦然地上说道。 “哇！看着都香了！”吴志远迫不及待，接过一碗面，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吃起来。 柳梦然坐下，托着下巴，甜甜一笑。 这个男人，有时候感觉他很孤僻，难以靠近，但在她面前，有时候，他却像个孩子一样。 她爱他，不只是他处处为她出生入死，救她于水火之中，而是他那种血性，对她毫无保留的真诚，让她感动，让她着迷。 这是风一样的男子，她知道，她留不住他，但，只要他平平安安，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就好。 柳梦然拿起筷子，这时，吴志远已经吃好了，碗里的面，被他一扫而空，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还是家里好！” 吴志远点燃一支烟，长呼一口气，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你……你要出门了吗？”柳梦然颤声问道。 她知道，他还有事，很很重要的事情，他还问去找一个人。 每一次，他吃完饭后，就匆匆而去，而后，她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心惊胆战地等他回来。 “今天，我哪也不去，在家陪你！” 吴志远笑着说道，随后，把香烟熄灭。 “啊？”柳梦然放下碗筷，很是惊喜。 “真的，不去了！” 吴志远仰头，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其实，他何尝不想出去打探陈曦的消息，尽管，他现在有伤在身，但，这点伤，挡不住他的脚步。 他的路，断了！ 他无路可走！ 原本，有三个点，可以为他提供消息。 第一个，是叶小雯，她是王尚槐的情妇，是柳梦然的好朋友，直到现在，叶小雯还在金都汇跳舞，当初，她想报仇，却无能力，走投无路之下，不惜出卖身体，让吴志远给她报仇。 吴志远拒绝了，他们达成一个口头协议，只要有欢儿的消息，他可以帮她杀了欢儿。 然而，叶小雯搭上唐风，不惜利用柳梦然把吴志远引出来，这事，算是告吹了。 她现在之所以还安全，是唐风的原因。 第二个，是楚雄。 这个人，老奸巨猾，心狠手辣，吴志远对他，一向很是顾忌，他也是为了报仇，然而，他的目标，是把婺城搅得天翻地覆，而吴志远是为了救人，和谐大道的事了之后，吴志远已经和他分道扬镳。 第三个，自然是百事通了。 此人虽然是个小混混，但为人胆大心细，极为精明，虽然贼眉鼠眼，却有几分义气，无疑，他是吴志远最佳人选。 可百事通，竟然失踪了，找了一夜，吴志远都没有找着他。 现在，吴雨蝶不知所踪，欢儿和陈定海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而他，吴志远，却不知何去何从。 这种感觉，很堵，很难受。 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她。 柳梦然坐在那里，娴静典雅，她低着头，脸色红润，一脸满足。 看着她，吴志远心里更是愧疚难当。 她要的不多，只需要他在身边就好，然而，他每次都是早出晚归，而她，在家里担惊受怕，他不曾好好地陪过她一回。 这样的好女人，去哪里找？ 然而，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装满。 这不公平，但她依然无怨无悔，跟着他颠沛流离。 “姐，吃完了，我们逛街去！”吴志远突然说道。 “啊？”柳梦然一愣，随后担忧起来，“可是……那些人……” “没事！”吴志远摆摆手，“那些人已经缩起来了，至于警察，现在罪案那么多，他们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我！” “真的？”柳梦然还是有些担忧。 “真的！”吴志远点头。 “那我换衣服去了！”柳梦然的话音刚落，化成一阵香风，跑进房间里。 “今天，我来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