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月光寒,洒落在婺城大地上,此夜,格外凄凉。 城东,一个地下室,一个幽暗的房间。 这里,杂乱无章,霉气重重。 只有一小扇窗,却没有风吹进来。 这里,看不到外面,仿若,与世隔绝。 中央处,坐着一个纤柔的女孩,她的手脚,被捆绑,绑在一张椅子上。 不时,有老鼠的从一个角落里,发出一声低鸣,一闪而过。 陈曦神色自若,一言不发,默默地坐着。 此时此刻,她不能做什么,唯有等,等待死亡,或者重生。 在这里,只等与黑暗为伍,与老鼠为伴。 但,她不害怕,她早已经学会了坚强,早已经适应黑暗无依的日子。 有人说,孤独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恐惧孤独。 其实,她不孤独,她心里,装着一个人,装得满满的。 她相信,很快,那个人就能把她从黑暗中救出去,带她回家。 就算,这里是地狱,她也不怕。 她死过一次,在地狱中徘徊,她不怕! 她坚信,就算是在地狱中,那个人,也会撕开地狱的一角,把她拉到光明的彼岸。 她能感觉得到,这一天,不远了。 如同北川一样,是那个人,把她从鬼门关中拉出去。 她永远记得那张脸,那道狭长的疤痕,而在她看来,他很温柔,她,仿若认识他,已经有一万年。 他们在梦里见过,他把她拉上马,奔驰于茫茫大草原上,他在她心里,她不害怕。 陈曦相信,这次,他会来。 那个人承诺过她的,要守护着她,一世一生。 那个人承诺过她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一直在寻找自己,他一直在履行他的承诺,她知道。 尽管,听说他杀了很多人,她不太喜欢他这样,但,她知道,他爱她,超过所有的一切,这就足够了。 “远哥!远哥!” 陈曦在心底呼喊着,她的眼睛,忽然亮了,闪现熠熠光辉。 那里,仿若有一个美丽的世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那是一栋木楼,依山傍水。 漫山遍野,种满桂花树,有股清泉,从山涧之间流下,沿着那栋木楼,沿着满山的桂花树,汇聚成一池春水,那是一个荷塘,有一株青莲,立于荷塘中央。 那株青莲,一如她心中那道挺拔的身影,孑然而傲然。 想到心里,陈曦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清丽的脸庞上,焕发出绝代容光。 她笑了,一笑倾城,犹如一株高雅的蓝莲花。 此间屋里,整个幽暗的房间,仿若承受不住她的绝代芳华。 忽然,灯亮了,刺眼而夺目。 陈曦的睫毛轻颤,凤目微微收缩,她,敛去了笑容,恢复淡然之色。 她知道,有人,要来了。 果不其然,房门被打开,一个冷艳无双的女人,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女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进来之后,把门轻轻关上。 这除了欢儿,还有谁? “哟!看你的样子,很从容啊!” 欢儿莲步姗姗,来到陈曦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一会儿,而后,拉着一张椅子,在陈曦对面坐下。 陈曦默然。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于静没死!”欢儿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抠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陈曦惊喜。 “果然姊妹情深,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欢儿的红唇,荡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不过被我一枪打中脊椎骨,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也许,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就算醒过来,注定残废,站不起来了!” “你!”陈曦脸色一白。 她何尝不知,欢儿是故意如此说,先让她高兴,下一刻,再把她刚刚活跃起来心海,打入谷底。 “其实,我一直对你很好!”欢儿瞥了陈曦一眼,看到她的脸色,嫣然一笑,继续说道,“以前我好吃好穿的供着你,给你住好的公寓,可你就是不听话,才落得如此下场……” 陈曦再次沉默。 对她好?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个女人,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她之被所以关在在这里,一定是外面出事了,欢儿不得已而为之。 杀了两个警察,岂还能光明正大? 还有,都这般境况了,陈定海一直没来过,他会不会出事? 此时的欢儿,一定被警察四处搜捕,只能像街头老鼠一样,躲在阴沟暗角之中,苟延残喘。 她之所以被关在这里,只因,欢儿已经无处可去。 陈曦相信,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很可怕,因为很难熬。 但只要熬过去,便柳暗花明。 陈曦相信,她能熬得过去,而这前提,是自己必须得活下来。 此时,她不愿跟欢儿争辩什么,要是惹恼了此人,得不偿失。 陈曦能感觉得到,欢儿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一只魔鬼,正对着自己,露出森森獠牙。 经历这么多事情,这成了一种本能,她能感觉得到,欢儿的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此时此刻,她唯有忍,只能忍! 她要活着,必须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见到远哥! 任欢儿说什么,就当是一阵风吹过耳边,不做理会就是了。 “你看,把你关在这里,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所以,我帮你办了一件事!”欢儿自顾自地说道。 陈曦依旧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你被关在这里,你的远哥,他在做什么吗?”欢儿说着,拉着椅子,凑到陈曦面前,“他在勾搭女人,而且,还是个不干不净的妓女,一个杀人犯,一个妓女,绝配啊,咯咯咯!” 陈曦目光一闪,依然无话。 “不信啊,我就知道你这样,死心眼!”欢儿娇笑起来,“其实我和你也一样,都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也深爱着自己,可是啊,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锅里的吃不饱,就跑到别家去蹭饭吃,你的远哥就这样……” 陈曦闻言,心里暗自叹息,这个欢儿,为了打击她,什么都说得出来,她相信,远哥不是这样的人。 这一招,在渝城时,陈胜天已经用过了,对她没用。 “你看你,真可怜,被我关了,而他,却在外面风流快活!”欢儿笑着说道,拿出一张照片,呈在陈曦眼前,“她叫柳梦然,你看,多漂亮啊,虽然不干不净,但不失为一个美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或许,吴志远对你的确情深意重……” 顿了片刻,欢儿继续说道,“他千里迢迢的,跑到婺城来,只为找你,但你别忘了,男人是没耐性的动物,他找你找很久了,绝望了,就会失去信心,更重要的是,他会想,你现在成什么样了?还是以前那个冰清玉洁的陈曦么?都失踪这么了,会不会被人给玷污了?身子干不干净的了?” “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你的身子,的确是不干净了!” 欢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起来,“只要是个男人,无论他有多爱你,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咯咯咯……” “你!”陈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毫无疑问,欢儿戳中了她的痛处。 以往,在那间公寓里,她每天,都会冲洗几次,她经常说,要干干净净的等那个人来接她。 她不怕被关在黑暗中,她不怕欢儿的折磨,她只怕,等到某一天,她见到他了,她不干净了,他会不会…… 陈曦不敢往下想,要是真那样,她比死还痛苦。 那是她心里,唯一可依靠的人了。 除了他,她已经一无所有。 陈曦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想强忍住,她不想再欢儿面前,表现出柔弱,然而,此时此刻,悲从中来,她如何压郁得住? 她脏了,尽管她总是反反复复地洗刷自己的身子,但心里的阴影,却洗不掉了,永远也洗不掉了。 这是事实! 陈定海,如同一个魔鬼,时时刻刻在侵略她的内心,她以为,不见那个魔鬼了,她忘了,可是,欢儿一提起来,她的心,在滴血,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在她伤痕累累的灵魂上,反复不停地刮。 “咯咯咯!”欢儿的笑容更甚了。 她在享受,在享受陈曦的痛苦给她带来的畅快。 欢儿的手,仿若温柔了,缓缓向前伸去,从陈曦的脸颊上抚过,把她脸上的晶莹擦干。 “放心,这个女人,已经被我杀了,我给你出了一口恶气,你怎么报答我呀!” 陈曦把头扭到一边,她的眼睛,失去了色彩,变得黯然无光。 她能感受得到,欢儿的手,传来的冰凉,犹如一条毒舌,在她脸上爬过。 她知道欢儿是在故意打击自己,可,她的心,依然悲痛欲绝。 她好害怕,害怕那个人嫌弃她。 她的腿瘸了,她的身子脏了,她真的很害怕。 正在这时,那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另一个黑衣女人,拿着一部手机,匆匆走进来。 陈曦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当外面的风涌进来的那一刻,她立时想到那个梦。 陈曦的眼眸中,再次发出点点光芒。 她的目光,一下子坚定起来,她相信,远哥会不负她。 无论,她变成什么人! 他爱她,她相信! 而她,永远是他的小曦,一生一世,不变! “干什么?不是说过进来打暗号敲门么?我差点一枪崩了你!”欢儿冷幽幽地盯着拿着手机的女子,把枪收起来。 “欢儿小姐,电话!”黑衣女子说道,“是……是……” “拿来!”欢儿不悦,把手机拿过来,按下了接听键。 “欢儿……是我!” 电话里,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