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俄罗斯轮盘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随着一声大喝，长江路上，小车一辆接一辆，从中，走出密密麻麻的人群，蜂蛹而来。 “后退！”志远大喝一声，只身一人，堵在门口。 “小子，闪开！”有一个壮汉，一步当先，挥动拳头，猛扑过来。 看着那只拳头越来越近，忽然，志远凌空而起，犹如一只大鹏，翱翔于天际。 “砰！”一记劈腿，劈在来人头上，来人踉跄几步，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却在这时，又一只凶猛的拳头，只奔志远的面门而来。 拳未至，志远已然迈开脚步，迎着那只拳头，他撑开手掌。 “砰！”一声轻响，拳头击在志远手上。 来人一愣，他这一拳，仿若击打在棉花上一般，有气无力，却在这时，志远的手掌，用力一翻。 “咔！”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声脆响传来，来人弓着身子，半跪在志远面前。 “砰！”志远势不罢休，抬起膝盖，顶在他的下巴，来人仰面而倒，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小子，你找死！”那是一个青年，扬起一根钢管，对着志远轻轻头，狠狠砸来。 志远脚步微移，反身一记侧踢，将来人踢飞，他的身影，撞在后面人群身上，瞬间，倒下一片。 志远的面色，越来越沉，人太多了，最起码四五十个，他打都打不完。 这些人，很是凶狠，三拳两脚之间，他拿翻三个，然而，这些，不足以让后面的人群退缩。 “不管了，就算被砍死，拉几个垫底！” 志远目光再一次，堵在门口。 “不错，不错！听说，贵州人很能打，看来倒是真的！” 正当志远严阵以待时，蜂蛹的人群，纷纷让开，让出一条路来。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不过四十左右，却生得威猛高大，霸道绝伦。 “风哥！” “风哥！” “风哥！” 每当他向前走一步，身旁的人，都会低下头来，恭恭敬敬。 志远的目光急剧收缩，这个人，不简单，仅凭这份从容的气度，就看得出来。 想来，他，就是他们的大老板，顾长风了。 “兄弟，怎么称呼？”顾长风来到志远对面几米之外，停下脚步。 “吴志远！”志远不卑不亢，漠然道。 “给我一个解释！”顾长风说道，“今天早上的报纸，是怎么回事？” “不关我们的事！”志远说道。 “这就是你的解释？”顾长风迈前一步，盯着志远，目光忽然锐利起来。 “这就是我的解释！”志远迎着顾长风的目光，不闪不避。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下来。 “哈哈！”过了片刻，顾长风大笑，“果然英雄出少年，你胆识不错！” “不敢！”志远不咸不淡地说道。 “无论如何，报纸已经登了，我名声已毁，你身后这些人，脱不了关系，你说，这事，怎么解决？”顾长风再次迈前一步，声音忽然变得冷冽起来。 “我已经解释过了，这事，不是我们做的！” 志远说道，“我可以让他们登报给你澄清！” “笑话！”顾长风冷笑，“我需要澄清？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仗势欺人，逼你们的呢！” “那你要怎么解决？”志远眉头一挑，他知道，这事难了了。 耐着性子，志远沉声道，“虽然，这事不是我们做的，但，你的的确确拖欠我们工资，无论合同怎么写，我们在你工地干活，也是实实在在的，每人一百五，你是打发乞丐么？我们是打工的，挣的，是血汗钱，不求别人施舍！你不想善罢甘休，我们，也不会服这口气！” “你觉得，我这么多人，你打得过么？你后面的这些老乡，你觉得他们走得掉么？”顾长风忽然问道。 “打不过！也走不掉！”志远说道。 顿了片刻，志远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打不过，我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你可以试试，我们有个什么的，没关系，但你，不一样，你有钱有势，我们何惧之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不惹事，但从不怕事，大不了，鱼死网破！” “不怕死？”顾长风目光一凝。 “怕，但没办法，是你苦苦相逼，而不是我们！”志远说道。 “呵呵！”顾长风轻笑一声，忽然，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掏出一把枪来。 这是一把左?轮手?枪，志远认得出来，老头子就有这么一把枪，当时，他和小勇一起闯苗寨，就是老头子开了一枪，吓得所有人不敢妄动。 “俄罗斯轮盘，玩过吗？”顾长风说道，“你既然想为你兄弟出头，我们赌一把！” 顾长风凑到志远面前，死死地盯着他：“你赢了，你们可以走，你们的工钱我也如数奉还，你要是输了，你的命留下，你的兄弟，一个人也不能走！敢吗？” “怎么玩？”志远闷声说道。 “简单！”顾长风轻笑起来，“在这把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我们两个，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板机，中枪的当然是自动退出，怯场的也认定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 “不可！”屋里，一道惊慌失措的身影冲出来，他是林青。 “风哥，登报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们做的，工钱我们也不要了，放我们走吧，我们一帮兄弟出来打工，不容易！”林青恳求道，“您这是在赌命啊，您身份高贵，这样也不值啊，万一……”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顾长风打断林青的话，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炯炯，盯着志远，“你玩，还是不玩？你可以拒绝，但我保证，你们这帮人，一个都走不掉！” “我有选择的余地么？”志远盯着顾长风，漠然道。 “让开！”顾长风推开林青，一马当先，走进屋里，“进来两人就好，给我看好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能让任何人出去！” “小远……你！”林青的眼泪，再次掉落。 “来之，安之！”志远摆摆手，走进屋里。 隔着一张桌子，志远和长风，两人默然对视。 “看好，这是五发子弹，还有一发，在里面！”顾长风单手一扬，转动弹?槽，而后，咔地一声，把枪关上。 “砰！”顾长风把枪扔到桌子中间，逼视着志远，“你先，还是我先？” “你是主，我是客！当然是你先！”志远说道。 “不，这里是你们的住处，你是主，我是客！”顾长风说道。 “这是你花钱租的房，我们只是住户，你是主，我们才是客！” “错了，这不是我花钱租的，是携款潜逃的那个王八蛋租的，你是主，我是客！你先请！” “好！”志远很是索性，在所有人的惊恐目光中，把枪拿起来，顶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他，缓缓闭上眼睛。 空气仿若凝结，压郁而窒息，一时间，他的手指，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咔！”终于，志远扣动扳机。 枪，没响。 志远身后的人，不由得长呼一口气。 “到你了！”志远把手枪扔到顾长风面前，漠然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顾长风身上。 “咔！”没有迟疑，顾长风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扳机，“又到你了！” 志远默然，把枪拿起来。 越到最后，中枪的机会越来越大，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怕了？”顾长风轻笑道。 “咔！”志远再一次，扣动扳机，把枪扔给顾长风。 “呵呵！”顾长风直直地盯着志远，“我运气好一向很好！” “咔！”顾长风扣动扳机，枪，依然没响。 志远缓缓地把枪拿起来，此时此刻，这把枪，他忽然觉得，好沉，好重，比之前，重了一万倍。 现在，他有五成的机会，会死！ 他想到了很多人，小勇，阿妈，奶奶，父亲，六婶，还有那个温润如玉的女人，陈小芳。 此时此刻，志远身后的林青等人，已经瘫坐在地上，低声抽泣。 想到子弹穿过志远头颅，那血淋淋的画面，他们，甚至不敢看了。 “还有人等我回家，我也不信，我是个短命鬼！”志远低声喃喃。 他，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咔！”枪没响，志远终于长呼一口气，他现在才发觉，他身上，那结实而有力线条上，已经满是汗水。 “到你了！”志远把枪，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盯着顾长风，眼神凌厉起来。 已经开了五枪，这里面，还有唯一的一发子弹。 顾长风，必死无疑！ 他要看，此人怎么选择。 “风哥，我来！照顾好自己，也麻烦你照顾我家人！”正在这时，顾长风身后，一个青年，忽然往桌子上扑来。 “放肆，滚一边去！”顾长风一把将青年推开，“这是我和这个小兄弟的事情，谁的命不是命？哪有你的份！” 顾长风的手，缓缓伸往桌子上的枪伸去。 却在这时，有一只手，压住了他的手。 “风哥，算了，你放我们走就是了！”志远认真说道。 此时此刻，志远心软了。 他想起父亲的话：敬畏生命。 “哈哈，这一枪，是要开的，岂能儿戏？”顾长风大笑一声，把志远的手格挡开。 他，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