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两个男人
“我准备结婚了，嫁去北川！”陈蓉认真说道。 “流产……北川……” 陈曦闻声，脑袋一阵轰鸣。 姑姑要嫁去北川？ 毫无疑问，这对陈曦来说，冲击很大。 原本，姑姑结婚了，这是喜事，应该高兴。 姑姑二十八岁了，一直单身，如果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这理所当然。 但是，陈曦听父亲说过，姑姑之所以一直单身，是因为爱上一个人，这个人，是成都人，仪表堂堂，是个律师。 陈曦年岁小，不懂情情爱爱的事情，但她知道一点，以姑姑风风火火的性子，要不是欢喜那个人，绝对不会单身这么多年，她一定非常欢喜。 这也是她一直留在成都的原因。 而今，她说，要嫁人了，嫁去北川，而且是在流产后。 这就是问题所在。 她嫁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她欢喜的那个人。 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好吗？ 还有，姑姑喜欢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姑姑怀的孩子，是他的，还是别人的？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有一点，陈曦非常肯定，那就是，这段时间，姑姑一定受了很多苦。 她不愿家里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直到现在，身体康复差不多了，才写信给家里，让家人来看望她，顺便商量事情。 姑姑一直是她的榜样，很是要强。 但这次，她发现，姑姑变了，性子变得柔和很多。 从她的语气中，陈曦听得出来，她像是妥协了。 或者，对生活的妥协，或者，对命运的妥协。 陈曦年岁虽小，但她从小就跟着姑姑，对姑姑太了解了，她知道。 “婚姻不是儿戏，你不小了，要考虑清楚！”陈林开口。 “我知道的！”陈蓉嫣然一笑，“已经想很久了，与其留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哥，他不要我了！”陈蓉笑着说道，“二十二岁毕业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六年了，他说散就散，还是我手术出来的第二天……” “姑姑……”陈曦抓住陈蓉的手，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看到姑姑还满面笑容，说起这些事情，仿若与她自己无关一般，陈曦心里特别的堵，特别的心酸。 “别担心，我没事，都过去了！” 摸着陈曦的头，陈蓉说道，“他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有自己的女人了，现在想来都天真，这些，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我怀他的孩子，整整十个月，十个月，他就受不了，在外面沾花惹草，孩子流产后，他来过一次，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分手，还好，我们一直没有领证……” “他在哪，我去找他！”陈林握紧拳头，寒声说道。 “哥，算了！”陈蓉摆摆手，说道，“我们家虽然穷，但有骨气，这样去找他算什么？ “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那是我的选择，怨不得人，相互欢喜，那是缘，不欢喜了，那是缘分尽了，没有对与错的，以前，是我太过偏执了，以为爱就是一切，现在想来，的确错了！” “那晚他走得很决绝……”陈蓉继续说道，“我没有留他，心都不在我这里了，留他干什么，祈求来的爱情是卑微的，如此摇尾乞怜，以后还谈什么幸福，走了也好……” “姑姑……”陈曦抓紧陈蓉的手，语气哽咽。 “流产了，刮宫很痛苦，我怕你们担心，所以没说……”陈蓉笑着说道，“还好，我挺过来了，你们看，我现在还不是红光满面，漂漂亮亮的吗？” “哥，我真的没事啦！”陈蓉看着陈林神色不佳，轻声喊道。 “我遇到一个男人，他对我很好！”陈蓉说道。 “小蓉，你可别因为这事糊涂，就匆忙做决定啊！” 陈林紧张说道，“你现在，好好的修养，过后，我们一起回家，这事，从长计议，不能含糊，太过草率了！” “哥，我真的想清楚了！”陈蓉说道，“这个人，他脾气很好，很老实，有点像你！” “他虽然文化不高，但没人朴实！” 陈蓉说道，“这段时间，一直是他照顾我，无微不至，这个人，当真不错，我都感动了，他是个闷葫芦，话不多，但很细心呢，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我，处处为我着想，我也不讨厌他，过日子嘛，不应该找个这样的吗？” “姑姑，真的吗？”陈曦高兴起来。 听姑姑的语气，她真的放下以前的事情了，这是好事。 她是担心，重新认识的这个男人，不可靠，要是再被伤一次…… “真的！”陈蓉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他家境不好，但人年轻呀，还小我一岁，只要他肯努力……而且，他也不嫌弃我刚刚流产……” “我不能生孩子了，哥！”陈蓉说道，“但没关系的，总不能被伤害过一次，就不敢爱，不敢生活了，我同样渴望踏踏实实的生活呀，对吧，我不能生孩子，但我可以教孩子呀，我本来就是教书的，就是专门学这个的，以后，那千千万万的学生，都是我的孩子……” “他叫什么名字？”陈林问道，“怎么不见人？” “朱力，他在医院附近，开了一家小餐厅，自己掌厨，现在天快黑了，正是忙的时间！”陈蓉解释道，“本来他一直陪着我的，我最近恢复得不错，就让他去干活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收到信，什么时候来，所以……” “姑姑，你们怎么认识的？”陈曦好奇问道。 “他送餐来医院，认识的！咯咯咯！”陈蓉娇笑起来，“他看见我，就走不动路了，一直发呆，当时我脾气特别不好，一直对他大吼大叫……要不是他，我很难挺过来，你们不知道，他烧得一手好菜，可是文化太低，不太识字，去大酒店应聘工作，都没应聘上……” “真的吗？”陈曦抱着姑姑的手臂，为她高兴。 “嗯！”陈蓉轻轻点头，“一会，我带你们去，让他烧几个好菜，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 “今晚，让他陪你爸！”陈蓉说道，“我们俩，好好的聊聊，姑姑很久没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