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从来没有补课
对于到场的大部分人来说,善后问题才是会议的核心。 之前究竟生了什么,是为什么,这些所谓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可以给人带来什么。 利益得失,永远大于真理。 朱俊燊开了口,很快就有人跟上。 依然是不甘寂寞的圣元人:“所谓善后,要旨该就在赔偿二字之上,此事因红山而起,所有损失自然该红山人一力承担。” 朱俊燊瞥过目光,只见言的圣元亲王目不斜视,直视前方,形貌神态出奇地庄严肃穆。 他是场内少有的几个并不具备魔道神通在身的普通人,能在一众魔道巨头中安然落座,他的心态控制能力倒是比一般的魔道巨头更胜几分。他知道直接与宗师对视会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便干脆静观会议室的壁画,以心平气和地将圣元的政治诉求诉说出来。 可惜,这位亲王大人还是天真了些。 朱俊燊作为学者型的魔道士,向来不喜欢玩弄魔道神通以外的手段,政治伎俩,帝王心学于他都无缘,但他毕竟有个管家。 亲手负责会议室装潢的细心女士,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在壁画上做足了功夫。那位圣元亲王目不斜视地盯着壁画,片刻后就感觉画中的一片秋高气爽的山景仿佛活了过来,只是山中没有什么鸟语花香,反而魔影丛生。 那亲王本来还能分心去欣赏山花烂漫,但片刻之后就看到了花中有毒虫,林间黑影蔓延,无数道猩红的目光密密麻麻地闪烁着,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亲王终归只是普通人类,目睹异象,义正词严的谴责顿时难以为继,咳嗽了几声,便草草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总之,红山人在此次事件中难辞其咎,总归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朱俊燊说道:“理所当然,此事因圣元宗师许柏廉而起,在我红山城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惨重损失,身为红山城的当家人之一,我们的确是要给那些受害的人一个交代。” 朱俊燊语气诚恳,但话语中的意思,显然是与圣元亲王全然相左。 事情因白骁而起?朱俊燊倒不认可这种偏颇的归因法。 虽然天外异物的确是白骁移植魔种时才降临到此界的,但因为禁魔体等特殊缘故,在寄生于白骁体内时,那异物几乎形同死物,陷入深层休眠。如果不是许柏廉在预热战时,非要恃强凌弱地欺负一个初涉魔道的学生,以置换神通交换了白骁的记忆,那么天外异物很可能一直在白骁身上枯竭而死! 哪里会有后面这么多的麻烦! 朱俊燊性格恬淡,不惜争名夺利,但却很在乎是非对错,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不认为错在白骁——一个热爱魔道的部落少年,在短短一个学期间就克服了诸多阻碍,得到了移植第二魔种的资格,这难道是错的吗? 学院导师为了移植仪式呕心沥血,遍阅古籍,精心打造方案并亲自护法,这难道有错吗? 至于移植过程中出现的异象,一来并非任何人有意为之,而是母巢的自反应——遗留自魔族的母巢奥妙无穷,迄今也没有人能穷尽其中的奥秘,圣元也不例外。由母巢的本能反应而起的事故,在东西大6都不会被过分苛责。 二来,红山学院早在异象之后就立刻致信圣元议会,却只得到了敷衍的回答。周赦作为人类文明的守护者,高居长生树之上,对此既没有察觉更没有应对,那么就算不说他失职,至少圣元人也没资格来追究红山人的责任! 这场事故,红山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尽管因为诸位宗师的浴血奋战,尤其是雪山人屡立奇功,使得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天外异物的净化仪式被从源头根除,异物本体也被白无涯斩杀。五座天空竞技场最终安然落地,事件的伤亡人数总共也不足两百——大多还只是在混乱中彼此践踏、殴打所致。 但人员伤亡虽不大,实际损失却异常惨重,理应作为百年盛典的学院测试戛然而止,前期的大量投入全部付诸流水,遍布东西大6的宣传资源纯粹只起到了反效果——得知净化仪式后,还有谁敢再放心大胆地将魔识连接到迷离域中?尤其是秦人的迷离域中? 如此沉重的损失,归根结底都是因许柏廉而起! 朱俊燊不喜欢作为政客的自己,但他毕竟是学院院长,政治生活早已成为他无可分割的一部分,此时就算心中不喜,也只好沉下面色,将政治人物的角色扮演到最好! 想让红山人为善后之事背锅,做梦去吧! —— 会场内,一众魔道巨头为善后问题各显神通,能言善辩的、厚颜无耻的、混吃等死的,尽显政客本色,将从长计议四个字演绎地淋漓尽致。 白无涯只听了半分钟,就挖了挖耳朵:“等你们商量完了再来找我。”便干净利索地离场。 有人想要出言挽留,但想到方才长公主殿下的惨状,话便梗在了喉咙里。 把他留下来是好事么?这雪山人一开口,其他人全都要闭嘴,本来还是各路巨头各显神通来权衡利益得失的局面,有这个雪山人搅局,怕是最终所有人都要给雪山打工,何苦来哉! 他不愿意留在现场,正好趁他不在把结论定下来,到时候他就算不满意……那也是到时候的事情了。 而会场外,白无涯三两步就来到一间临时搭建的医疗所内。 白骁正在医疗所最顶层的单间里静养。 只不过,房间里却有个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的人。 “白叔是把小白托付给我照料的,你不要在这里捣乱,赶紧走。” 蓝澜一脸不快,伸手驱赶着面前一位笑容恬淡的少女。 清月不气不恼,笑着回应道:“我是来照料你的。” 蓝澜顿时感到气息有些走岔:“照……谁要你来照料了?!” “那场战斗,你受伤很重吧。” “我才……哼,没你重!”蓝澜说话间,目光上下打量着清月,而后不由皱起眉头,“你,真的没事?” 清月说道:“还好,的确有个我被卷入总控室的爆破,受伤重些,但其他几个我并没有重伤,所以总的来说也不算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 “……我觉得你这种陈述方式已经很严重了。”蓝澜只听得有些出神,清月的分裂症状她早就知道,还和其中一个建立过攻守同盟,但眼看着盟友如雨后春笋一般成长,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咳嗯。” 白无涯听够了少女私话,终于忍不住打断,然后涉足其中。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料白骁这臭小子了。” 蓝澜见到白无涯,顿时扬起眉毛:“白叔别说冷笑话,有这平胸丫头捣乱,我哪有时间照料小白?赶紧把她牵走!” 白无涯笑了笑,对清月说道:“方便私下聊聊吗?” 清月则仰头看着白无涯,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丝毫不减:“好呀,好久没和您说过话了。” 话音轻柔绵软,似春风拂面,但白无涯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冷意。 并不稀奇,因为清月对他从无好感。 这也是白无涯咎由自取,在部落时候,他就因清月的身材问题,扮演着清月白骁之间最坚定的反对者。而过去一年清月来到南方大6,身体状况大有好转,身材状况却停滞不前……显然双方的关系并不会有质的变化。 在白无涯带领下,清月来到医疗所的顶层,放眼所见一片空旷,那人潮熙熙攘攘的红山城,经历一夜创伤后,竟显出几分寂寥。 正符合少女此时的心境。 白无涯却笑道:“用不着这么悲观,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 清月摇了摇头:“和白叔你没有关系。” 白无涯顿时语塞。 清月所谓的没有关系,可不是指心情上没有关系,而是说,无论白无涯是否帮打鸳鸯,她都不在意。 这丫头到了南方大6一年,身材没涨,脾气可实实在在涨了不少。 但这也无妨,白无涯并不在意小丫头的心情好坏,叫她过来私聊,是有别的事情。 “你和白骁交往这一年,有没有感到身体不适?” 清月有些惊讶于这个问题,但回答却是:“我和小白还没有正式交往。” “无所谓,反正该做的都做了。” 清月终于被说的有些脸红:“我们什么也没做!” 白无涯这才惊讶起来:“那你们跑南边来是干什么的?” “……我们又不是来私奔的!” “啧,看起来的确还……那就算没过实质性的那一关,其他的亲昵行为呢?比如边缘行为?” “没有!” “接吻呢?” “没有!” “这都没有!?你们是不是感情不和啊?是白骁那小子变心了,还是你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我回去了……” “等等等等,前面的都没有,那拥抱呢?” “……”清月低下头,总算没有再否认。 那种情侣间的拥抱的确没有过,但是如拥抱一般的近距离接触,的确是有的……清月清楚地记得,白骁将她拥在怀中,以自家禁魔之血破掉了朱俊燊降在她身上的归零之术,并顺带引了人格的同位体降临。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清月说道:“一言难尽,但大体无碍。” “大体无碍?看来你们连抱都没抱结实,难怪那小子的进度也比预期要慢上少许……”白无涯有些无奈,“把你们两个放到南方来,可不是让你们慢慢悠悠地玩少年少女的青涩恋情的。” 清月越听越不明白,但她也不问,默默等白无涯将答案说出来。 “当年我反对你们两人交往,实际上有三个原因。” 清月微微张开嘴巴,有些意想不到:居然才三个么? “第一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你的身材实在……” “下一个!” “第二个问题……”白无涯面容有些严肃也有些无奈,“我不喜欢什么政治阴谋,但蓝澜的家世,的确比你更适合。” 清月轻声道:“我可以理解,而且蓝澜的性情,其实也比我更适合小白,若没有我在,他们的确是一对神仙眷侣。” “你能这么想,倒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有那么一丝丝的惭愧了……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第三个问题,也是最核心的一个问题了。”白无涯说到此处,表情已经严肃到令清月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请说吧,我有心理准备了……” “你自降生那一刻,就承受朱月的诅咒,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诅咒作,陷入濒死的险境,多亏白骁那小子……还有蓝澜相助,才让你屡次化险为夷,但你有没有换个角度思考一个问题。” 听到此处,饶是清月自称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身体微微颤抖,双拳更是紧握起来。 “每次诅咒作,白骁都在你身边,随着你们耳鬓厮磨,关系越亲近,你的诅咒作也就越来越强烈……这真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而来的吗?” 清月低垂下头:“我没有想过。” “以你的聪慧,能在部落大会上引经据典辩得蓝爷七窍生烟,三言两语就让蓝澜气得跺脚,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么一目了然的问题?你无非是不敢想,不愿想,因为你对白骁那傻小子一片真心,真到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性都可以不要了。” 清月闻言,只感觉身体越僵硬。 白无涯则叹了口气:“但问题的存在并不因少年少女的真情与否而有改变。所以,再动动脑子思考一下吧,你这被朱月诅咒,身负无上魔能天赋的人,天天和一个禁魔体的人近距离接触,会有什么后果?若是你天赋真的差一些倒还好,无非是你体内的魔能从根源就被白骁净化,从此……你倒是可以过上正常族人的生活,以你的聪慧,或许还能继承你家族衣钵,成为不亚于蓝澜的出色巫祝。那时就算蓝家反对,我也可以支持你和白骁成亲……可惜你的天赋太好,白骁的禁魔体竟压不下你,每一次的禁魔反应,都只会更大程度地激你的潜能,令你体内魔能越充盈。反过来,你的存在也让白骁的禁魔体,在一个从不曾有魔能存在的地方不断成长。但很可惜,白骁的禁魔体没有副作用,你的魔能却有,因为那终归不是人类自身的力量。” 白无涯说到这里,便没有浪费时间再说下去。 清月已经理解了这一切,所以她只剩下一个问题。 “你们……早就知道?” 白无涯说道:“当然会有猜测,但始终没有定论,毕竟你的病情作也没有太稳定的规律,朱月诅咒更是千年未有……是朱俊燊将你们两个从圣山里捞出来,我们三人碰头,才终于推演出了全貌。不过,就算事先知道又能怎么样?对于魔能,部落几乎一窍不通,除非将你一个未成年的病弱小姑娘丢给人生地不熟的南方大6,否则结果都是一样的。” 清月点了点头,轻声道:“抱歉,之前误会过你们。” “道歉就不必了,我之前说过,反对你和白骁一共有三个理由……” “白叔不用重复了!”清月下意识地伸手掩了下胸口,她的冷静和理性告诉她,那实在不是应该被污蔑为平胸的曲线。 不过考虑到她的直接竞争对手的尺寸……好吧,平就平了。 “但是现在我已经能够自如地控制魔能,不会再被充盈的魔能所困扰,而小白他……” 白无涯打断道:“白骁却没你这么长足的进步,甚至可以说……让我很失望。” 清月皱起眉头,感到自己又有些跟不上这位部落领袖的思路了。 小白让他很失望? 他到底对小白的期望有多高?小白下山这不到一年时间,在魔道上的进步令人瞠目结舌,就连她这所谓魔道公主都显得黯然无光,而同时他在边郡还经历了肉身蜕变,武技进步比雪山猎场一点不慢,而两者结合,使得小白的实战能力已经堪比魔道宗师,在这次天外异物的灾祸中,可以说小白是毋庸置疑的中流砥柱……白无涯到底还想要小白怎么样?! “在鱼塘里肆虐,也算得上本事了吗?”白无涯冷笑一声,“按照现在的路数,他就算再过十年,又能怎么样?” “十年?”清月真是难得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不够快,总是被对方牵着走,但这个问题的确也太难回答了。 以白骁的进境之,这一年的进化就已经让无数人为之瞠目,十年?十年后他怕是能直接登天了! “十年后,他将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白无涯却给出了一个残酷无情的结论。 “他那点本事,我已经见识过了,以南方人的魔道理论来看,他应该算是修为不错?” 清月尽可能乐观地说道:“进度异常惊人,只怕不出三五年,就有望窥见天启。” “然后呢?”白无涯冷笑,“天启之后又怎样?” 清月顿时语塞。 “人类的魔道,是建立在整个文明基础之上的力量,单打独斗的天才可以领先时代,却不可能大踏步地越时代,是这个道理吧?” 清月再次感到惊讶。 这番道理对任何一个科班出身的魔道士而言都是基本功,但是从白无涯口中如此顺畅地说出来……清月不由地就想起了关于他曾在二十年前踏足南方大6的那个传说。 对于这片土地,这个文明,他的了解远在任何部落人之上! 白无涯则继续说道:“白骁这一年进步神,是因为有无数南方人用了两千年的时间,在魔道之路上披荆斩棘,而他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全力前行,自然是一路畅通。” 清月想到执导过白骁的两位魔道大师,对白无涯的结论自无异议。 若没有原诗和郑力铭从各个方面来激白骁的潜能,他的确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进步。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也就一目了然了。 当白骁真的拿到天启,成为魔道文明最前沿的开拓者时,前方将不再有任何捷径。 “你以为那小子的魔道资质,有本事以一己之力开辟前路么?” 清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帮他。” “本来我也是这么期待的……你虽然身材,算了这个掠过不提,你这一身天赋和白骁磨合了十几年,最能刺激他的禁魔体成长,可惜这近一年过去,他甚至连运用魂骨的资格都没有。而你,你也只是沿着南方人的道路,亦步亦趋而已。” “魂骨是什么?他手中的战斧么?” “你博览群书,没听过天命陨铁这个词么?” 清月说道:“我能看的书,仅限于小白能给我找来的范畴,而在所有典籍中,关于天命陨铁的记载都少得可怜,似乎只存在于两千年前,之后的人们只能从前代废墟中找到微不足道的遗产……” 白无涯说道:“看来部落的保密还没烂到家,此事连你也不知情……说来简单,所谓天命陨铁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让人以为它是什么存量稀少的外来物质。但它的本质是战士对自身肉体的反复锤炼后的结晶,当身心魂魄融合为一的时候,战士的骨骼会升华为全新的物质,那便是所谓的魂骨了。” 清月听得不由两眼放光:“那么传说中魂骨可以突破极限,斩破命运的壁垒,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白无涯叹了口气,“我手中便有魂骨所化的长矛,我怎么没觉得自己能斩破什么命运壁垒?但另一方面,却也不全然是谬误,因为第一代魂骨的诞生,的确是出现于一场不可能战胜的残酷战役中,后来的部落贤者们无论如何推演,都只能将魂骨的出现,以及战役的胜利归结为奇迹……魂骨能够创造奇迹的说法,也便从那时候一代代传递下来。” 说到这里,白无涯又耸了耸肩:“反正后来部落近两千年来,能炼出魂骨的人也寥寥无几,真正能将其化作兵刃的,或许就只有我一人,所以传说得再怎么离谱也没人戳得破。” 清月闻言,不由问道:“那小白手里的……” “那不是他的,而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前人遗产……啧,也不知是哪个没常识的,把这么大块魂骨丢在路边让人捡,此物固然威力无穷,但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洗练,根本没有使用的资格。那小子以魂骨对魂骨与我硬碰一记,三天之内怕是醒不过来。” 清月闻言,微微张大了嘴巴。 魂骨的威力,可着实乎想象。 白骁的强大,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毕竟他本是年终测试时的最大竞争对手。而后来的一连串的实战,也充分证明了白骁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待。 如此强大的战士,竟连魂骨的反震都承受不住? “所以我说过,你们眼中的强大,不过是鱼塘里的把戏,这个世界其实非常狭小。而魂骨才勉强算是一个脱的阶梯,拥有魂骨,寻常意义的强大就都是虚妄了。但此物炼制不易,不是单纯的天赋强弱可以左右结果的,不然白骁的天赋其实比我强上一大截,早该炼出魂骨了。” 说着,白无涯低头看了眼清月:“还是那句话,我其实并不喜欢你,但的确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让白骁那小子炼出魂骨的希望,他背着你偷入圣山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启了蜕变,只可惜……” 白无涯皱了皱眉,截住了这个话头:“总之,我本以为以白骁下山来找你,以你们这小两口多年结下的默契,这一年来早该把各种姿势解锁了个齐全了,届时白骁洗练出三五口魂骨兵刃都绰绰有余,结果……” 清月听到这里,心中的感情之复杂已经难以言喻。 “所以,白叔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进步都太慢了,而其中缘由是我和小白还不够亲昵?可是……我当时……” 白无涯说道:“我知道,朱俊燊将你带走的时候,洗掉了你们两人的记忆。他当时没有洞悉你们二人身上的羁绊,所作所为的确欠妥,但我和蓝爷之后也默许了此事。毕竟,他的确是你的救命恩人,当时你身上的魔能已经沸腾满溢,而除了那个敢只身跑到圣山的南方人,再没有其他人能救得了你。相较于救命之恩,区区洗脑也就不算什么了。” 清月也说道:“老师对我……的确恩重如山。” “我本来也想着你们两人暂时分别,天各一方也是不错。在雪山上我为他另做了安排,也未必不能炼出魂骨。但他满腹心思都寄托在你身上,我也只能顺水推舟放他去找你。而以你们两人耳鬓厮磨多年的交情,区区洗脑术又何足道哉?结果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们,你们还真的形同路人了啊。” 这句话的杀伤力就真的有些大了。 清月对白无涯并无好感,所以从来也不曾在乎过他的言辞,但白无涯这一番话,却是真真切切戳在了要害之处。 “我……是我当时做得不够好。”清月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新湖酒楼与白骁的“初遇”。 “我当时心中其实早有感触,我早知道他一定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但,但因为所谓矜持,我将那份冲动强压了下去,我……” 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低沉,再也分辨不出内容。 白无涯无所谓地说道:“亡羊补牢,也不算晚,等白骁那小子醒过来,你就赶紧过去把课补上吧。” 话音未落,天台的大门被轰然踢开。 蓝澜怒意勃:“谁允许他们补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