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遇鲸（上）
与发生在平静海面上的海战相比，发生在颠倒山下降航道的海战就像是电影中的公路汽车追逐戏码： 两辆汽车前后追逐，在高速移动状态下互相开枪射击，引擎的轰鸣声与子弹的呼啸声交响奏鸣。 在这极致的暴力美学中，人的肾上腺素会不由自主地随之飙升。 可是，跑在前面的海贼们却是万万没想到： 后面那辆“车”的车主竟然从车上跳下来了，然后用一双腿完成了这幕追车戏。 这条航道上的浪潮十分狂暴，躁动的水面上无时无刻不在喷溅着白色的浪花，但盖伦依旧能健步如飞地在这呼啸的海流上疾驰。 看到这字面意义上的“弄潮儿”，前方舰船上那些仰仗着船坚炮利而占尽上风的海贼们便再也笑不出来。 铁甲海贼团，来自北海的一个三流海贼团，因其独特的铁甲风帆战舰而得名。 虽然他们那蒸汽风帆混合动力战舰和后装线膛炮火炮技术对其他普通海船有着跨时代的压制效果，但这个海贼团却依旧只是人们眼中的三流海贼团。 因为在这个世界中，科技再高也怕菜刀。 铁甲海贼团虽然拥有先进的铁甲战舰，却没有能支撑起其声名的强大战斗员。 这个缺点是致命的，就像现在这样： “正义之怒！” 盖伦自水面一跃而起至半空之中，转瞬间大剑之上就燃起了一团金红色的圣洁火焰。 他的动作十分迅捷，以至于铁甲舰甲板上的那群海贼只觉得眼前一闪，头顶便多出了一团比太阳还夺目的火焰。 海贼们尚未反应过来，盖伦便驾驭着这团圣焰朝着甲板上的海贼们重重砸下： “审判！” 盖伦的身形尚未触地，便紧攥着燃火的大剑疾速旋舞起来。 【正义之怒】给大剑附着的圣焰并不会因为盖伦使用其他技能而消失，反而与其他技能融合产生了更加特殊的效果： 那金红色的圣焰随着盖伦旋舞大剑的动作而疾速旋转变形，又在这高速运动中和席卷而来的风暴融为一体。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二者相生相融，最后在盖伦的身周融合出一股火焰龙卷风。 这火焰龙卷笼罩着盖伦的整个身体，又随着盖伦的旋转在人群中不断移动。 触碰到这道火焰龙卷的海贼连痛呼都来不及，就会被灼烧的火焰、切割的风暴和随后而来的重剑剑刃给绞成一堆碳黑色的不可描述之物。 两个技能的融合，让盖伦的割草工作变得更加高效而恐怖。 原本站得满满当当的甲板顿时被这股火焰风暴横扫出了一片血腥无比的空地。 铁甲舰虽然船身通体覆盖着钢板，但为了保证隔热、防滑、防晒等各种性能，其甲板仍然是由木材打造。 这样的木甲板只要稍稍触碰到盖伦身周的那火焰龙卷就会被那金色的火焰灼烧成灰烬，裸露出下层那同样被恐怖高温灼得通红的钢制夹层。 焦黑的残躯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残留的金色火苗仍旧在顽强地吞噬着木制甲板，血肉焦糊的恶心气味在炙热的空气中弥漫。 仅仅是一个照面，铁甲海贼团的船员便被盖伦不费吹灰之力地抹杀了近三分之一。 望着这位杀人如砍瓜切菜般简单的陌生骑士，海贼们惊骇莫名、脊背生寒，一时之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身高过丈、肌肉虬结、手持百斤长斧、画风与这艘高科技舰船完全不搭的壮汉表现出了他与众不同的勇气，挥舞着大斧头便朝着刚刚站稳身形的盖伦扑去。 “剃！” 盖伦猛踩地面，运用“六式·剃”的技巧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那燃烧着火焰的大剑，也在这种高速移动中拉出了一道金红色的幻影。 那丈高壮汉的大斧尚未落下，便只觉得手腕上一阵灼痛，那宽阔的大手便在锋利的剑刃下被齐根斩断，高温的火焰又在一瞬间将断面的骨茬和血肉烧得一片模糊。 大斧连带着断手蓦地飞出，而盖伦那迅捷无比的身形则更是在此之前便有了下一步的行动： “德玛西亚正义！”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金色的剑光自苍穹落下直取敌首，一瞬间便夺走了敌人的生命。 随着这个持斧壮汉的死亡，海贼们心中那反抗盖伦的微小念头便彻底烟消云散。 盖伦环顾四周，目光从一众海贼们惊恐的表情上扫视而过，最后才冷冷地问道： “你们，谁是船长？” 四下无声，只有浪涛的咆哮。 盖伦刚要露出不悦的神色，海贼群中终于传来了几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刚、刚刚被你砍死的那个就是船长。” “他就是？” 盖伦有些诧异地看了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壮汉一眼： 这个看起来更像是原始人的壮硕斧手，竟然是这艘高科技舰船的船长？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 一艘船的船长往往是由武力最高者担当，而面前这个持斧大汉的确是要比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海贼杂兵强上不少。 “没错！” 见到盖伦流露出的诧异，海贼中又有人着急忙慌地为盖伦解释道： “他就是我们铁甲海贼团的船长，悬赏金五千万贝利的...” 话还未说完，盖伦心中的疑问便脱口而出： “这个弱鸡也值五千万贝利？” 那位壮汉的攻势虽然看起来很是凌厉，但他动作迟钝、步伐缓慢，挥出的长斧更是毫无杀伤力。 他手上的力道明显不足，眼神也迟滞无比，一副精神恹恹的模样。 和那五千万的巨额悬赏金比起来，盖伦只能用“身体发虚”来形容这个对手的表现。 “真的有五千万！” 海贼们却是小心伺候着面前这位杀神，又继续解释道：“不信的话，您可以去查悬赏令。” “连五千万的大海贼都是秒杀？” 盖伦有些不解地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变得这么强了？” “也罢...” 盖伦也不再考虑这些，只是对着海贼们说道： “那你们的副船长呢？” 他只是想单纯地找一个管事的过来，然后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这次斩获的战利品信息而已。 “副船长？” 海贼们的眼神马上默契地汇聚到了同一个地方，那里正站着两个海贼。 “他就是副船长！” 其中一个海贼毫不犹豫地就卖掉了自己的同伴，又将其一把推向了盖伦。 那个被推出来的海贼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但是鬓角和胡子已然白了大半，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双目无神，看起来比之前那个值五千万的壮汉还要“虚”上不少。 这个中年海贼被同伴猛地一推，便踉踉跄跄地扑到了盖伦身前。 看到盖伦的脸，他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就更是被吓得血色全无。 这中年海贼慌忙抱着盖伦的大腿，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我、我不是副船长！刚刚推我的那个才...” 然而他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盖伦就没兴趣再听了。 不仅是盖伦，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心情再听这些： 因为一个遮云蔽日的暗影突然出现在航道前方，笼罩了人们视野中的整个天空。 不知何时，这艘铁甲舰已然航行到了颠倒山下降航道的末端。 但是等待着前方的并不是一望无垠的伟大航道，而是一座高大到难以形容的大山。 那座“大山”表面深蓝近黑，通体散发着异样的亮色，倒是一点不像是山体，反而像是海鱼的表皮。 海贼们纷纷大惊失色： “前面怎么会有一座山?!” “我们要撞上了！” 就在海贼们为此感到惊恐无比的时候，他们马上又看到了更为恐怖的景象： 只见那座大山微微颤动，一只比整艘铁甲舰还要大上一圈的眼睛蓦地望了过来。 一场名为“你瞅啥”的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