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杀
统治具有天然的排他性，并且不为统治者本身的意志所转移。 同时，权力的更迭必然会伴随流血事件的发生，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权力的中心其实并未发生实质的转移。 不知道为何，克洛克达尔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两句话，并且久久不能散去。 至于谈判桌上的成也好败也罢，此刻他已经不再在意了。 ………… 没了克洛克达尔的插手，双方的洽谈进行得相当愉快。 巴洛克·安德瓦林眯着慈祥的双眼，以亲切得近乎谄媚的态度回应着克拉拉。 克拉拉的每一句话他无不侧耳倾听，每一个提案他无不点头赞许。然而，若是有人仔细地去推敲他的每一句赞扬，就会发现其中细微的差别。 凡是不损害家族利益的议题，他便赞许提议本身；凡是对家族有殆的，他便赞美克拉拉本人，一边将这位大小姐高高捧起，一边通过他不着痕迹的话术迂回婉转，尽可能减小家族的损失。 “克拉拉小姐，您的善良如天使般闪亮。我想，这样一家儿童福利院建起来后，整个波多齐巴拉尔塔岛便不再有孤苦伶仃的孩子流落街头了。” “只是有一点，我还是要如实相告，建立儿童福利院这个方法，收效其实会相当缓慢。” “现在岛上乞儿的组成情况相当复杂，整个城市被大大小小数十个乞丐帮派划分开来，不整治好这些社会的渣滓们，流浪儿的乱象就不会停止。” “而这些在城市里土生土长的乞丐帮派相当狡猾，要打击这些老狐狸，恐怕需要一个长期的规划部署，而这样算下来，我们的人手就太吃紧了……” 克拉拉在巴洛克·安德瓦林润物细无声地吹捧下，明显是忘乎所以了。 最后，她不仅承诺抽调人手协助打击丐帮，更是主动抢过了建造儿童福利院的责任……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上半夜还敞亮无比的夜空竟是染上了迷蒙，就连头顶那轮下弦月，也由皎白变为了熏黄。 此刻，月下的晚宴已经进入了尾声，只剩一些双方争执不下的硬茬子被留到了最后。 但这一次，巴洛克·安德瓦林的态度却是出奇地软了下来。很多此前咬死的底线都做出了让步。 而这也直接导致谈判的进度飞速向前推进。 没错，随着时间进入后半夜，克洛克达尔的一言不发给巴洛克·安德瓦林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所以此刻，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谈判，让一切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就在此刻，总公司内部的广播里，却是突然播放起了一首《g弦上的咏叹调》。 而伴随着这隽永的琴音，一朵朵手足相残的杀戮之花，正在每一处角落悄然绽放。 “奥利弗大哥，为什么？” “……”奥利弗沉默不语，只是垂着滴血的双拳稳步向前。 “果然，是因为这次谈判的事情吧……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克洛克达尔大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 “咔嚓！” 奥利弗的大手覆上自己童年挚友的脑袋，微微一动，便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将尸体向侧方随意抛出，奥利弗带领着身后的一队黑衣杀手踏上了通往中心花园的阶梯。 月光下，奥利弗的眼里闪耀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 悠扬的乐曲响彻了整个总公司，自然也传到了晚宴所在的中央花园。 谈判的双方都听到了清晰的乐声，克拉拉虽然略感疑惑，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就最后一个问题展开了谈判。 但很快，她便发现对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她的回话也变成了敷衍了事的嗯嗯啊啊。 “巴洛克·安德瓦林先生？”克拉拉眉头紧蹙，对对方的怠慢感到十分不满。 然而巴洛克·安德瓦林并没有回答，反倒是转头凝望着安坐在旁的克洛克达尔，似乎在等待他做出解答。 一时间，场面便安静了下来，只余那首《g弦上的咏叹调》行到终末。 面对全场人审视的目光，时隔许久，克洛克达尔再次有了动作。 只见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又自顾自摇摇头，再次沉默了下去。 最后，等到乐声结束，他也只是来得及从礼服中取出一支雪茄。 “啊！” 异变突生，一声惨叫打破了后半夜的寂静。 随后，同样的惨叫在晚宴的光幕外接二连三地响起，仿佛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向众人环绕而来。 “啊！不……” 一名服务生摔进了光幕，脸上写满了惊骇，并用手支撑着向后退行。 “嗤~” 一柄利刃从黑暗中刺出，在贯穿服务生的喉咙后，便迅速抽了回去。 服务生应声倒下，拼了命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只可惜鲜血怎么也堵不住，依旧像喷泉一样喷了半人高。 一众杀手进入光幕后便恭敬地停在原地，只剩下为首的奥利弗独自来到克洛克达尔身后。 只见他掏出一把凝血的打火机，俯身为克洛克达尔点燃雪茄：“byiss，里外都搞定了。” “嗯，干得不错。” 克洛克达尔点头以示赞许，并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烟气。 “克洛克达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用刺杀的手段。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我们可是白胡子海贼团，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拉曼警惕了大半个晚上，却怎么也能没想到，对方摊的竟然是一张刺客牌。 他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若是克拉拉身陨在此，那愤怒的白胡子必然会亲自赶来，将整个波多齐巴拉尔塔岛打入海底。 克拉拉面对如此阵仗倒没有表现出张皇失措，只见她镇定地坐在原处，等待着克洛克达尔的下文。 “白胡子海贼团的各位还请安心。” 巴洛克·安德瓦林起身虚按着双手，示意已经拔出武器白团海贼们稍安勿躁，继续道，“这场刺杀并不是针对你们而来的。” “克洛克达尔的目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