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搭讪
出了酒店，江青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颤。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夜深人静，街上空无一人，偶尔才会有一辆汽车驶过。 酒店附近也没有夜班公交，平时经常在马路上蹿来蹿去的出租车竟然也一辆都没碰到。最后，江青只能靠两条腿，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忙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饿了。” 江青插上电饭锅，煮了一把面条，又往锅里扔了几片白菜叶，加了两个鸡蛋。盛出来后，又撒了点盐，倒点酱油，对付着吃了一碗。 “自己好歹也是身怀巨款的人，清汤寡水，过得也太凄惨了。”江青躺在床上，看着这间不到十平的出租屋，自言自语地道。“明天就去找房，必须有独立卫生间，不用出去上厕所，还能洗澡。最好有冰箱，没有的话就自己买一个，以后也有肉吃了。饮水机也得要一个，能随时喝上热水……有了钱，就得对自己好点！” 至于买房，那纯粹是开玩笑，想都不用想。 第二天，六点多，江青就醒了过来，打开二手电脑，又煮了碗面条，一边吃饭，一边在网上找房子。 到了八点多，估摸着银行已经开门后，江青揣着支票离开家，直奔银行而去。 半个小时后，江青从银行出来，又到外面的取款机上看一下了卡里的余额，总算放下心来。 接着，他又拿出一张纸，纸上面写着几条抄录下来的租房信息。 江青给中介公司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房子的信息。然后做上公交，直奔中介公司而去。 上午看了三家，下午看了两家，最后终于确定下来。 房子靠近五环，五十平米左右，大件家具齐全，江青想要的条件基本都有。小区周围环境也不错，从窗户望过去，就能看到一个公园，交通方便。月租三千多，押一付三，合同两年一签。 “终于搞定了。” 江青拿到钥匙后，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随便收拾了一下，打了一辆车，来到新家。然后又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蔬菜和肉，回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不在外面吃，纯粹是为了省钱，现在已经成了习惯。而且，他的厨艺已经达到了1级，几样家常小菜做的并不比小饭店差。 …… “腹肌都快没了，必须得锻炼一下。否则，任务还没来，自己就先蔫了！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早起跑步！” 在家宅了半个多月后，江青决定出去运动一下。 有名话说的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技能虽然有了，但长时间不用，也会发生退化。 第二天，江青难得起个大早，到小区外面的公园里，延着草坪边上的小路跑起来。 在公园里运动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退休的大爷大妈，年轻人很少，可能是因为首都生活压力太大，上班族们休息都休息不够。 江青从一个年轻女孩身边跑过，下意识地向她看了一眼，身形不由一顿，心里暗道：“她……难道也住附近吗？” 江青一边跑，一边借着各种机会和姿势向女孩偷偷瞄去。 十几分钟后，女孩停了下来，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一阵，然后慢步走到公园的角落，拿出一本书大声朗读起来。 江青从女孩附近跑过时，能够清晰地听到女孩认真的朗读声，字正腔圆，声音开扩，饱满而具有感染力。她朗读的那篇文章江青刚好知道，是郁达夫的《故都的秋》 过了一会儿，女孩又在原地运动起来，做的是一些简单的拉伸动作，放松脖颈、背、腰、手臂、腿等部位的肌肉。 结束以后，女孩便坐了下来，认真地看起书来，偶尔会自言自语，似在模拟着什么似的。 江青在离女孩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偷偷瞄着女孩。 没过多久，女孩便起身离开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江青每天早上跑步的时都能遇到这个女孩。 这天，他决定上去搭讪，认识一下。 “你好！” 跑到女孩身边的时候，江青跟她打了声招呼，并且放慢了速度，让自己的步伐跟上女孩的节奏。 “啊，你好。” 女孩怔了一下后，才回了一句，样子有些腼腆，一脸呆萌的表情。 “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演过电视剧？” 江青趁机打量着她，女孩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运动衣，头发简单地扎个马尾，圆圆的小脸因为跑步而气血上涌，显得粉嘟嘟的，满满的胶原蛋白，白嫩白嫩，像水豆腐一样，一把都能掐出水儿来。 现在的她还有几分稚涩，没有日后那份成熟而活泼的气质，不过倒也青春动人。 “嗯，演过。” 女孩的反应非常冷淡，样子有些戒备，下意识地拉开了一些距离，透出一股疏离感。江青碰到上门推销保险的，就是这个表情和姿势。 “真是演员啊，难怪我见你每天都在这里练功。哦，忘了介绍，我叫江青，是个卖保险，呸，是个编剧。”江青道。他编造这个身份，自然是为了寻找共同话题，拉近彼此的关系。 果然，女孩听到他的话，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下，也不再那么戒备。 “编剧？不是……卖保险的？”女孩道。 “口误，那是口误。这都怪你，你刚才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卖保险的。我，真是一个编剧。”江青道。 “真的，你写过什么戏？”女孩道。 “像什么西游记啊，水浒传啊，三国演义啊……都不是我写的。好吧，我承认，我以前写的剧本没人要。不过，我最近正是编写一部巨作，等我写完了，一定会让制作公司抢破头，哭着喊着要投资。”江青用夸张的语气和太极的奥义，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个问题。 “行，等你的巨著写完了，一定要让我拜读一下。”女孩笑道。 “没问题，等我写完了，第一个就让你看。”江青笑了一下，岔开这个话题，道：“你也在这附近住？我遇见你好几次了。” “对，我刚搬过来。”女孩道。 “我也是刚搬过来，还不到一个月。”江青道。 “我搬过来两个月了。”女孩道。 “唉，首都的房价太贵了，我租的那个小破房儿，一个月都三千多。”江青道，在首都，吐糟房价绝对没错。 “嗯，咱们差不多，我那房子也三千。”女孩深有同感地道。 “不是吧，你一个大明星，也租房子住？”江青道。 “明星也有没钱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明星。我连房子都快租不起了。”女孩可怜兮兮地道。 “真的假的？”江青道。 “真的，我骗你干嘛。”女孩道。 “演戏不都挺赚钱的吗，一部戏几百万，上千万？”江青道。 “你说的那是大明星，像我这种十八线的小演员，都没人找我拍戏。”女孩哀声叹气地道。 “等我的巨作写完了，我找你演。”江青道。 “那就说定了。” 女孩似乎跑累了，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到那边坐吧。” 江青也停了下来，以他的身体素质，跑这么一会儿，并不觉得累。 两人来到女孩经常待的角落。 女孩的手指向草坪一指，道：“我也见过你，你天天就躺那儿。” “你看见我了！”江青挑了挑眉。 “我又不是瞎子。”女孩道。 “我看你每天在这儿朗读、拉筋，是在练功吗？”江青问道。 “嗯，我们公司表演老师教的。”女孩点了点头。她并非科班出身，半路踏进演艺圈，纯是自学成才。 “对了，你哪个公司？”江青道。 “华艺。”女孩道。 “哦，那就难怪了。华艺人太多，新人不容易出头。”江青道。 “嗯。”女孩点头，嗯了一声，语气有些迷茫。“我现在也不在华艺了。” “不在华艺了？为什么啊？”江青道。 “合同到期了呗，我也不想再在华艺了。”女孩道。 “没跟你续约，那是华艺最大的损失。”江青道。 “呵呵。”女孩微笑了一下，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江青知道自己现在说的再多，女孩也只会当成安慰的话，不会听进去。 “那你现在在哪个公司？” “哪个公司都不是，没人要我。”女孩笑道，江青能看出他是在假装坚强。 平行世界果然发生了变化，在原来的世界，她应该已经到了另一个公司，而且接到了可以让她事业发生转折的好戏。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江青顿了一下，问道。 “自己找戏演呗。”女孩道。 “你就没想过放弃，改行干别的？”江青道。 “没有。”女孩淡淡地道。语气虽然平淡，但从她理所当然的语气里，江青可以感受到她的坚持和执著。 “厉害，就算没有戏，你都能每天早起练功，单凭这份努力，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成功的。”江青竖起了大拇指，如果换成他自己，一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十年如一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当你根本看不到收获的时候，还能坚持下来，那是真的厉害。 “谢谢。”女孩道。 “我说的是真的。”江青强调道。 “我也是真的谢谢。”女孩浑不在意地道。 江青有种一拳打到空气上的感觉，自己知道她未来的成绩有多高，但女孩自己却不相信。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江青道。 “你不是说我是大明星吗？怎么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女孩道。 “你让我想一下，你姓赵？”江青道。 “不是。”女孩摇了摇头。 “真的不是？”江青道。 “真的不是，我姓周，周丽莹。”女孩道。 “周丽莹，我记住了。你给我签个名吧，等我以后没钱了，就拿你的签名出去卖钱。”江青笑道。 “哪有人买我的签名……你带笔了吗？”周丽莹道。 “没有。”江青道。 “我也没带。”周丽莹眨巴着眼睛道。 “那……改天吧。”江青道。 “好吧。”周丽莹道。 “好了，我不打扰你练功了，明天见。”江青非常知情识趣，知道再聊下去，反而会陷入冷场。 让本来很愉快的谈话以冷场结束，是一种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因此他选择了主动告退，起身离开。 “明天见！”周丽莹笑着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