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科学的困惑
合金板的检测结果可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里面的内容得到了确认,的确是林巧巧在磁场事故中遭受辐射后留下的。忧的是辐射剂量已经足以致死。 卫灵东看到这些信息,对于自己的来历,已经有了足够的判断了。他现在就是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关于远望计划的内情。自己来到地球的时间和方式太过独特,这也是天朝的人说自己是“降临”,而其他人是“入侵”的最主要原因。 时近中午,刘向成要留几人吃饭,卫灵东摇头拒绝,出了实验室后,对唐镜年道,“唐老,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一趟风华国际?” “现在吗?” “是的。”他一刻也不愿意耽误,现在太多的谜题等着他解开。 “行,车上说吧。”唐镜年点头,转身道,“老刘,我先走了,刚才的检测结果,就到这里止吧。” 刘向成点点头,唐镜年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唐镜年既然要坐卫灵东的车,蒋雪只能让司机去了唐镜年的专车,由她当司机,秦臻坐在了副驾驶。 “现在,你是不是准备重点查远望计划了?”后座上,唐镜年先开口问道。 “嗯,我降临到龙城,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如果是必然,那是有人操纵还是别的可能,比如自动化程序操控?我到底算是天朝人,还是远望一号上的胚胎培育的新人类?远望一号的朝光计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等等等,还有很多疑问,我觉得需要您和吕风扬在一起碰一下,为我解答一些困惑。” 唐镜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灵东啊,你说的这些,也是我们的困惑。”他今天似乎叹气的次数特别多,又长叹一声,接着道,“异能这个东西,从基因层面去解释有可能解释得通。但是诸如瞬移,还有人类不借助空气浮力,像陈驭航那样就这么直接飞行,对于我们这些所谓的科学家来说,才是最大的困惑和讽刺。反重力说起来很简单,无数的科幻小说科幻电影里都有这样的情节。但出现在现实世界里,实在是太过荒谬,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你的飞行能力,还可能是因为身上的白光对空气的排斥力而产生,但是秦臻这丫头的瞬移,还有陈驭航的飞行,还有他最后逃离的方法,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理论去支持。还有鸦谷道人,他对自己,以及对陈驭航和你的那些个称呼名词,为什么这么玄幻?我可不相信那些小说家随手一写的东西,会真实存在于这个宇宙中。” “这些疑惑,你和吕风扬讨论过吗?” “没有”唐镜年摇头,“我们的事情都太多了,你别看他管理着这么大个公司,实际上差不多是个甩手掌柜,手底下能人辈出,他自己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问道院。加上李焱,岳凌霄,他们三个应该是把这一切问题的解答希望放在了昆仑四号上。不过,鸦谷道人和陈驭航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即使你今天不说,我也准备找时间和他碰个头了。” 俩人沉默了数秒,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林巧巧对他们三个这么重要吗?”秦臻回过头问了一句。 “丫头就是丫头,”唐镜年露出一抹微笑,“你跟刘蓉还真是挺像,她也总喜欢打听当年京城四少的八卦。” 秦臻脸庞微红,“我觉得太梦幻了,三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将一生的精力都贡献在寻找一个女人上。” “丫头,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都爱幻想,但恐怕爷爷不得不打破你的浪漫了。”唐镜年笑道。 “事业是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追求之一。当然,我不是说爱情不重要,但是,如果只为了爱情,是不可能支撑他们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况且,林巧巧的失踪,实际上对他们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创伤,这跟爱情并没有什么关系。伴随着人类史上首次的虫洞产生,他们也意外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无论怎么说,都对他们造成了很大冲击。你可能不理解那种心态。我作为一个科学家,又是一个老头子,可以告诉你的一点就是,有的时候,人的阅历越多,就越脆弱。你们往往以为见惯了世事,会让人波澜不惊。但其实,只是将内心的脆弱掩藏得更好罢了。前几年最有名的那个企业家钱锋,二十年内创业七次,做成了三家上市公司。却在第四家创业公司即将上市的前夜,跳楼结束了自己短暂而传奇的一生。他的个人主页里,最近的一条内容还是两天前融资成功后,与同事的欢呼庆贺。没有人知道,短短一天之间,他内心经历了什么变化。他老婆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跟平常有任何的不同。监控里可以看见,他走出电梯后,朝自家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楼道窗户,纵身一跃。就仿佛是我们平常出去上班一样自然。” 说到这里,唐镜年止住话头,灰白的眉毛抖了抖,眼睛缓缓闭上,半晌后才睁开。卫灵东和秦臻都没有插话,蒋雪在专心开车。 唐镜年知道,以他们三个的年纪,恐怕很难理解他说的这番话,但他还是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不为别的,只为埋下一个种子,能在他们心头生根发芽,让他们以后遇到挫折时能有个参照,人生能坚强几分。 卫灵东的感觉很敏锐,他就坐在唐镜年身边,对他情绪的波动感受得一清二楚。那种发自肺腑的感慨和迷惘,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渠道传递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对这个老人的防备心理降低了大半。有时候他也反思过自己的心理状态,对自己是否在防备着整个龙城,整个天朝,甚至整个地球人类,他内心是偏向于肯定的。尤其是被天组跟踪监视追查的那一年多,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水里的一滴油,与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那时候唯一可以说上两句话的人,可能就是老徐了。即使是对老徐,他也从未吐露过任何心声,有的永远是一问一答。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可能就像是唐镜年所说的,将自己内心的脆弱掩藏得很好吧。只不过自己那时候既不是为了事业,也不是为了爱情。可能只是为了生存。 至于现在,在追查自己的身世来历之外,他找到了另一些让他感到温暖的人。比如秦臻,比如天组那些人,或许还能算上首长和唐镜年。想到秦臻,他看向了副驾驶的那个曼妙的背影。心中对于唐镜年之前的那番关于爱情的论述,觉得自己并不是太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