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人间喜怒各有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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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事出有因,可你当知晓规矩。”天帝的声音高远宏大。 祝融深深一拜,“她在南海神庙,望天帝准允。” 天帝皱起的眉头展开,对于祝融,他一直信任倚仗有加,本以为是到人间某处山河,原来是去自家曾经的陵寝,那便好办多了,“准。” “谢天帝。” 南海水神庙中,云落看着郑念夕无知无觉的笑容,劫后余生之感涌上心头的同时,感慨着有时候知道得少些,真的会开心许多。 目光凝视着郑念夕,多么明媚亮丽的姑娘,若是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烟消云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 有些事,没遇上,不知道,便罢了。 若是遇上了,又怎么能枉顾本心,去接受一些难过的事实。 可是,明顺夫人,又该如何呢? 千年等待,人间浮沉,就应该再次默默离去吗? 云落打心底里钦佩明顺夫人的选择,可是却怎么都不忍心带着郑念夕就此离去。 世道之中,好人似乎总是不好命。 他将头深埋在双臂之间,有些难过。 所以他没有看到一道突兀出现的红色身影。 只是当郑念夕一声惊呼时,他才猛地抬头,然后呆若木鸡。 火神?圣帝?祝融?活的?! 旺盛的求生欲将他从呆愣中缓了过来,立刻行大礼拜见。 祝融不见动作,一道仙元将云落扶起,然后钻入他的体内,云落登时面色一变,痛苦不已地昏迷倒地。 郑念夕看着骤然发生的一幕,想要冲过去,却发现浑身已经无法动弹,只好叫嚷道:“火神大人,您把云大哥怎么了?!” 祝融没有搭理她,而是放缓了语气,柔声道:“别使性子了,明顺。” 郑念夕的眼里登时蒙上了一层水雾,“火神大人,求求您了,您别伤害云大哥啊!” 祝融看着郑念夕的双眼,继续道:“还在生气?天庭规矩森严,严禁私自联络人间,我也只是在当初升天之时,留下一道诏令,命人搜寻你的转世身影,不曾想一等就等到了今日。” 郑念夕还在苦苦地哀求着,早已声泪俱下。 祝融叹了口气,“我在天庭里找着你的样子做了个雕像,日日摩挲思念,千年下来,雕像身上的......” 正流着泪的郑念夕突然噗嗤一笑,“流氓!不准说了。” 祝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正经行礼,“夫人。” 明顺夫人也行礼道:“夫君。” 所行之礼,正是云落方才在大殿中所见之礼。 明顺夫人缓步上前,伸手摩挲着祝融的面庞,“我好想你。” 祝融将她一把搂住,嗅着她发丝的清香,“我也是。” 明顺夫人将他一把推开,“你抱的是别人,闻的也是别人。” 祝融笑了笑,“你的转世之身,不就是你吗?” 明顺夫人却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她转头看着云落痛苦不已的表情,“你把他怎么了?” 祝融瞥了一眼,“送了他一丝,极小的一丝仙元,看他接不接得住。” 明顺夫人急得一跳脚,“会死人的!” “他阻拦夫人归位,难道不该罚?若非念着他带你来此,立有大功,我早让他灰飞烟灭了。”祝融平淡道。 明顺夫人斜瞥了他一眼,“哟,火神大人,长本事了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先在我这儿耀武扬威起来了啊!” 祝融连忙告饶,“夫人恕罪恕罪,这样,夫君我一会儿送他个东西,权当奖赏了。” 看着明顺夫人依然不罢休的样子,他连忙道:“放心,死不了。” 明顺夫人这才面色和缓起来。 不管什么身份的夫妻,只要有爱在,私下里都免不了这些戏谑打闹,因为,这才是爱最本真的样子。 明顺夫人似乎习惯了坐在阶前,祝融自然陪坐在一旁。 “其实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明顺夫人突然说道。 “他说什么了?”祝融一头雾水。 明顺夫人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 祝融连忙装作恍然大悟,“那个啊,这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明顺夫人默默道:“他说得对,我为什么不放在心上。” 祝融的神情严肃起来,“你真的这么觉得?” 明顺夫人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起头望着祝融,“我希望这个孩子活着。” 祝融明白她是在说什么,沉吟不语。 明顺夫人还想要说些什么,被祝融伸手止住,他郑重问道:“你要跟我上天吗?” 明顺夫人一把拧向祝融的腰间,佯怒道:“火神大人,看来您还真是长本事了啊,府里藏着多少娇艳仙子啊,你是不是就希望我说不去啊,到时候就把我放在这儿,继续过你的潇洒日子!我说呢,一千多年了,都不来找我,你就不怕我转世出点什么问题?” 祝融心里暗抽自己嘴巴,怎么会问这样的傻问题! 当年自己可是在明顺的古灵精怪下练就了一身好本事的,这么多年下来,却都还给了时间。 想着这么多年,他便有些难过,一把将明顺抱进怀中,呢喃道:“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明顺夫人本来还欲挣扎一下,闻言却浑身一僵,双手也轻轻环住了祝融的腰。 昭灵宫前,寂静无声,只有真爱流淌,以及在地上抽搐翻滚的云落。 良久之后,二人分开,祝融道:“我会将这个姑娘的魂魄抽离出来,然后以当初你的金身神像为寄,教她水神大道,届时,她在晋升六境之后就可以凝聚人形,自由活动了。” 明顺夫人想了想,“还是将我的魂魄抽离出来吧,这具肉身本身也是她的,届时我直接重塑金身就好。” 祝融有些为难,“会很疼。” “那你说是我一个天仙能忍,还是一个凡人小姑娘能忍?” 祝融无奈,点了点头。 从相识起,祝融和明顺便一直是这样,明顺的小性子其实都藏着她自己的善良和坚持,不善言语却见多识广的祝融岂会不知。 若是真的只是无脑使性子,以祝融的性格,早一巴掌拍死了。 从一个养蚕女到天仙之妻,明顺从来没有把祝融当做高高在上的神像供起来,俯首低眉,百依百顺,而是将他拉下来,做了一对,有人味儿的夫妻。 祝融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很感激明顺,所以就更不想让明顺再受一点苦。 他看着明顺,试图再劝劝,还没张嘴,被明顺一瞪,只好唉声叹气地说了声,“准备好了吗?” 明顺夫人或者说是郑念夕点了点头,眼带笑意。 片刻之后,一道虚影被祝融从郑念夕的身体中缓缓抽离,祝融一指点在虚影的肩头,让她缓缓凝实,然后赶紧从自己的芥子物中取出衣衫披在她的身上。 祝融抱着仍在微微颤抖的明顺夫人,“很疼吧?” 明顺夫人仰头看着祝融关切的眼神,强笑道:“再疼也该这么做。” “你的这个状态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得抓紧飞升。”祝融这次说得很郑重。 明顺点点头,“那我们抓紧跟这两个小朋友打个招呼吧。” 祝融一指点在郑念夕的眉心,原本茫然站立,眼神空洞的郑念夕瞬间活了过来,她望着对面那张浅笑的脸,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是明顺,郑念夕,你好。” 郑念夕呆呆地应了声,“嗯,啊,好啊。” “怎么说呢,我一直在你的身体里,感谢你这十几年的照顾。”明顺郑重地朝她一拱手。 郑念夕却在想着,遭了,那岂不是我什么想法都被她知道了,就连我喜欢云大哥的事......瞬间有两坨红霞飞上面庞。 明顺会心一笑,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对这么脑回路有些清奇的小姑娘也是无奈。 郑念夕赶紧跑到云落身旁,祝融开口道:“他没事。你喜欢他?” 瞅了瞅云落,好像是昏迷的样子,应该听不见自己说话吧,郑念夕红着耳根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你现在可以选一条路,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留在这儿,我会传你水神功法。”祝融的声音平淡。 “我要回家。”郑念夕毫不犹豫。 “听我说完。”祝融眉头微皱,“天地将有大变,这是我的猜测,你可以不信。他必然会被牵扯其中,面对重重敌手,艰难困境,你不想帮他?” 若非看在自己夫人的面子上,祝融几乎很少对人说过这么多话。 他对于天地之间的猜测是有根据的,虽然竭力装作不问世事,但天上人间的暗流汹涌,他心知肚明。 对于云落,纯粹是因为景玉衡说这是他的传承弟子,有了这层身份,想不被牵扯进里面都难。 而且刚才自己看了一眼,这少年修行的底子打得极好,一身剑心剑意,凝练纯粹,很是难得,这样的人,如果天地有变,不可能不出头。 郑念夕闻言沉默,明顺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柔声说了一句,“最好的感情,是要能互相扶持,若一方只是另一方的附庸,那如何长久?等到他风云际会,荣耀天下,会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小姑娘陪在他身边吗?傻孩子,那是话本上的故事而已。” 郑念夕咬着嘴唇,心中天人交战。 “以你的资质,不出意外三五年内,就能到六境知命境,届时你就可以自由出入此地。” 祝融在一旁一语收官,郑念夕郑重点头。 祝融轻轻一挥,一个光团朝郑念夕飘去,渗进了她的识海。 “这是这个秘境的操控之法,以及南海水神的修行功法。” 郑念夕看了看祝融,欲言又止,善解人意的明顺笑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郑念夕小声道:“我吃什么?” 祝融从鼻孔中喷出一阵无奈,明顺掩嘴轻笑,“跟我来。” 她推开昭灵宫的大门,宫内正中树立的雕像正是明顺,那雕像在明顺走入跨过宫门的瞬间神光大作,尽皆没入明顺的魂灵之躯,重回神位。 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她和祝融都没有一点惊奇,郑念夕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 明顺指着宫殿一脚的一汪泉眼,“这就是你的食粮。” 郑念夕瞬间苦恼,俏脸皱起,心道:光喝水不顶饱啊。此刻已经有些饿了的她,想念起了家里的各色吃食,珍馐美味,更难受了。 明顺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此乃南海水运精华,亦有为修行水属功法的修士涤荡经脉之功效。每次只需一滴,便能抵数天之饥渴,你现在境界低微,万勿多食。”右手轻轻一挥,一滴泉水飞入了郑念夕的口中。 郑念夕瞬间感觉美味醉人,然后竟真的醉倒了。 明顺将她扶到了床榻上歇息,然后担忧地看了一眼祝融,“会不会多了些?” 祝融微笑道:“无妨,有你在她体内十几年,她的经脉早已异于常人,接得住这份机缘。” 明顺瞅了一眼殿外,“那个少年接不接得住?” 祝融一耸肩,谁知道呢。 云落只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烈火炼狱之中,跟这份炙热相比,当年问剑山上的烈火考验简直是清爽宜人。 可云落终究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普通的凡人少年了,渐渐适应了之后,他开始尝试着如同当年最初修行一般,从一丝一缕开始,试着缓缓驾驭那道精纯到了极致的真元,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叫仙元,只是感慨这真元真是精纯,这么小一丝,比自己所有真元蕴含的能量都大。 当他缓缓醒来,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赶紧起身,郑重行礼,“多谢火神大恩。” 祝融瞧了一眼,还不错,能这么快就醒过来。 行吧,那就便宜你小子了。 手一挥,一个碧绿色的晶体从昭灵宫中飞出,悬停在云落跟前。 云落面露疑惑,祝融朝他点点头,在外人面前,祝融是惜字如金。 轻轻伸出手去一碰,碧绿色的晶体瞬间消失不见,云落忽然发现自己的丹田之中多了一样东西,内视一看,正是那个晶体。 祝融的声音传来,“南海水神的仙格。” 云落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没听错? “你没听错,那就是南海水神的仙格。”郑念夕轻笑着走了出来,咦,念夕妹妹怎么换了身衣服? 云落狐疑地看着祝融,莫非,刚才。 祝融此刻很想把这小子一巴掌拍死。 走出来的正是明顺,她笑着道:“我是明顺,你的念夕妹妹在里面睡着呢。” 云落想要冲进去看看,又看着冷眼冷面的祝融,踟蹰不敢。 “去吧。”明顺将祝融往边上一拉,让开道路,同时在祝融腰间不露痕迹地拧了一把,低声道:“吓着人家孩子了。” 祝融抿着嘴,不敢言语。 云落看着平躺在床榻上,睡容甜美的郑念夕,心中大定。 来到祝融夫妇二人跟前,“二位高义,云落铭记一生。” 祝融将心中那句,“你铭记有用吗?”生生忍住,害怕腰间再伸来一支魔爪。 明顺浅笑一声,“这仙格呢,本来是我要用的,可是如今他来接我,我就用不着了。所幸送给你,感谢你多次相救。” 明顺又提醒道:“抓紧炼化,你现在境界低微,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行。” 云落赶紧连声称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嗯,不是幻觉啊。 祝融实在有点看这小子不顺眼,于是他又赏了云落一记仙元,云落再次昏迷倒地。 明顺正要生气,祝融赶紧道:“我是在帮他。” 是啊,你说算帮吗,当然算啦,一道天仙仙元,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有你这么帮的吗? 明顺只好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将云落隔空摄起,放在榻上,和郑念夕并肩躺在一起。 祝融瘪了瘪嘴,“恶趣味。” 明顺面无表情,“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说会有人不喜欢吗?” 祝融看着自己老婆和床上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的脸,肯定地说道:“怎么可能!必须人见人爱。” 明顺扭头,笑容满面。 祝融心中无声叹气,充满了幸福的无奈感,在二人脑中分别留下一道神念,搂着明顺的腰肢,瞬间消失在南海神庙之中。 当二人站在祝融秘境,明顺才想起一件事,“夫君,到时候,那个少年从神庙里出去,可是在扶胥镇啊!” 祝融板着脸,装作恍然大悟,“啊,忘了。” 明顺连忙说着,“走,去把他带到这儿来。” 祝融赶紧拉住,“夫人,我们既然会忘,说明这就是天意,我们为仙之人,不应该更信天命吗?说不定这少年在那边就会有别的机缘好处呢!” 明顺想了想,似乎也没啥问题,“好吧。” 殊不知,就是这样的一次遗忘,让云落经历了人生最跌宕的一段时光。 二人隐去身形,当走到正殿,看见依旧盘膝而坐的郑惜朝时,明顺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情,祝融却平静道:“各有缘法。” 明顺冷哼一声,“什么缘法,若非他与他妹妹朝夕相处,沾染了我的些许气息,能得这方天地认可?更何况那传承都还是云落找见的,处处提防不说,居然见死不救,这样的人,我想着他得了你的传承都恶心!” 祝融默默道:“既然留下秘境、仙格、传承,就是有缘者得之,只怪我当初设置传承时,没想到心性这些。” “对啊,你说你怎么回事,连这些都想不到。”明顺气鼓鼓的。 祝融笑道:“那时所有的念头都在担心你,传承这些都是敷衍的小事。” 看着明顺再次感动地抱住自己,祝融心道,哈哈,功力尽复! 二人又去了浴日亭和望月台旁赏了景,瞧见了分头别路四处逡巡的时圣和齐紫衣,齐紫衣口中念念有词,说个不停。 祝融看着已经失去光彩的南天门,神色严肃,右手一挥,秘境之中的三人瞬间被转移了出去。 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祝融峰顶,已经可以遥望日出。 原本端坐的萧雨心中狂跳,转头朝向圣帝殿门,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整个人被瞬移进了秘境之中,出现在南天门的台阶之下。 他双膝下跪,神情激动。 一个威严淡漠的声音响起,“做得很好。” 萧雨双手撑地,早已泪流满面。 萧氏一族,守着衡阳的祝融秘境已有千年之久,以搜寻圣帝夫人的转世之身为己任,不曾中断,如今终得圆满,圣帝再临人间。 他只觉得身上一轻,当初圣帝诏令,便如压在他们一族身上的重担,天威凝如实质,如今被功成,自然卸下。 一团火红出现在自己面前,“收下,炼化。”祝融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感,简单而直接。 萧雨看着面前的离火真精,赶紧收敛激荡的心神,将这团离火真精引入体内。 他的意识缓缓模糊,恍惚间,似乎听到还有个女性的声音,柔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然后,他便彻底昏死过去。 祝融和明顺相视一笑,飞升天庭。 祝融峰顶,郑惜朝、时圣、齐紫衣三人呈三角之势,面面相觑。 僵持间,郑惜朝缓缓站起,朝着山下的路,势必要从二人中间穿过,于是他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过去,步履轻松,呼吸自在,时圣和齐紫衣谁都没敢出手。 直到郑惜朝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二人才叹息一声,又打量了一眼对方,各自离去。 没办法,谁都看得出郑惜朝现在还没有修行,可谁都吃不准郑惜朝到底有没有什么保命手段,两人又各自在秘境之中有所收获,都不愿当那个出头鸟,而留下一个满腹算计的人在自己背后捡漏。 当郑惜朝确定二人再看不见自己时,撒腿飞奔,后背被冷汗浸湿的衣衫在风中显得格外凉快。 他什么都没有。 但只要逃回了家,便什么都有了。 南海神庙中,云落缓缓醒来,右手在迷糊中似乎碰到了一个东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然后捏了捏,猛地坐起,神色大惊!